常山郡,真定县。
苏宸经过诸方打听,总算来到了此地。
“烧……饼!卖……烧……饼!香喷喷的……烧饼!”
走进真定县,沿街就只看见一位卖烧饼的老伯。
往来的行人少许,只有十几人,他们行色匆匆,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苏宸走上前来,来到老伯面前,拱手一礼:“老伯,这里生了什么事?!人烟如此稀少!”
这是一位六十岁左右的老伯,头发灰白,笑容和蔼,他看着苏宸有气无力的说道:“你买饼吗?!”
“呃……”苏宸一愣。
老伯害怕苏宸不要,急忙道:“很香的,很好吃的,你可以先尝一个!”
他眼中有着渴望期盼之色,一双苍老的手,小心翼翼的捧着烧饼,凑到苏宸面前。
“行吧。”苏宸双手接过温热的烧饼,小口的咬了一口。
一口含在嘴中,嚼了几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除了略有些焦香,就没有什么特别的。
老伯期翼的看着苏宸,紧张的问道:“怎么样?好吃不?!”
苏宸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放下烧饼,取出来几枚五铢钱,放在摊位上:“现在可以说了?!”
“可以,可以!”老伯一见到五铢钱,眼睛都放光,赶忙伸出抓在手上,仔细的重复的数了几遍,这才小心翼翼的放入怀中。
“他们都去送自家孩子去上学了!或是去看热闹,如今县令大人举办文学,并且亲自言传身教,咱们县所有有天赋的孩子都去了。
那可是,一位年轻的县令,二十岁就文道一阶了,真是大人物,居然舍得亲自教学。”老伯说着说着,竟眼含泪光,想到什么不愉快的事,他连连叹息,悲戚的说道:“可惜,我家中无有孙儿,否则,我也不用独自一人在此了,也随着那人流去送孩子上学了……”
苏宸见老伯如此女儿作态,实在是看不下去,他对着老伯说道:“你,可以,将烧饼带到那里去卖,肯定能大赚一笔。”
老伯目中放光,频频点头,正欲感谢,却见苏宸已经走到十米开外。
苏宸随着人流,一路走到一座宅院前。宅院前围堵着成百上千人,将道路堵的严严实实。
虽是人潮拥挤,可是一旦有少年走来,他们就会让开一条道路,让他们走进去。
苏宸见此,也是朝着人群挤去,人群果然让开一道较为宽敞的道路,供苏宸行走。
沿途所过,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和善的,他们面带微笑目送着苏宸走进宅院。
刚入大门,便听见朗朗的读书声。
“古道,秋风。”
“幻金,呼风。”
“踏雪,无痕。”
“修文,称尊。”
这些词语,不正是《天文地录》。文气的凝练篇章。
苏宸听的明白,听的清楚,也对于《天文地录》甚为熟悉,但是这卷与《汉:文气基础》差了太多太多了。苏宸所看的是一本经过大力修缮整改的精品书卷,其内容更加精细,道理愈加简明,甚至还有诸多先辈的注释,无异于直取答案。
当然,并非所有地方都有资格研习精修版的文气基础,毕竟涿郡首先是郡级,其次,也是最主要的原因,是还有一位刺史大人全力支持,各地的几大家族并肩合作,因此也合该有不同之处。
苏宸走进庭院内,庭院一块空地,露天的石砖地,上面摆放着近百张简易竹案,坐着近百名少年。他们盘坐在地,双手手肘支撑在竹案之上,双手捧着一卷书卷,高声朗读着。
他们神情专注,每一个人态度认真,对于苏宸的到来视若无睹,只顾着自己眼前的事情。
见此,苏宸倒是越来越好奇,举办这个类似私塾的县令到底是何人,能够将一群年纪本该是活跃的少年们,教育的如此乖巧。
他找个空位,在案桌上拿起一卷《天文地录》,认真的看了起来。
伴随着百名少年的朗朗读书声,苏宸再一次看到这卷书卷,竟有些独特的感受,有熟悉,有怀念,总之感觉很好。
一卷十页,一页千字,足有万字。在少年们一字字的朗读之下,逐渐削薄。
当最后一页的几句只言片语,正式落下之后。
庭院拐角一侧,走出一位白衫青年。
说是青年也可,说是少年也不为过。大概年纪在二十出头,样貌英挺,虽是髭须(上嘴唇胡须)未长,但面容坚毅,有股子不凡的味道。
“先生!”
先是一人起身一礼高喊,紧接着便是全体起立,齐声呼喊。
“先生!”
“先生!”
同为在场一员的苏宸,同样也不例外,身在此地,便是学生,必须要有足够的尊重。
青年满意的点了点首,右手一次上下,示意少年们坐下。
“谢,先生!”
少年们再次一拜,纷纷坐下。
青年衣袖一挥,神情一变,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今日,讲解,文道概况!”他将书卷双手捧着,盘坐在一层石阶之上。
他无有竹案作为支撑,双手端正摆放,没有晃动一丝一毫。
“文道,乃是精神之道,乃是天地之道。
踏入文道该有资格,其资格,便是天赋,天赋一至九。
测试之时,有青石之阶,此乃天圣子所造至宝,可检验文道天赋。
和该有有九阶,代表着,踏入文道的可能性。
一为一成,二为二成……九为世家子天赋,九成九,或是称作十成也不为过。
有四脉…………”
百名少年,听的认真,眼中闪着光芒透露出对文道的渴望。
青年教师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终是粗略的将文道概况说完。一群少年仍觉得意犹未尽,久久回味,不得醒神。
“接下来,有疑问的就问,没有的话,今天就这样了!”青年含笑的看着下方少年,满怀期待的等候少年们出言询问。
少年们虽是兴奋不已,但是却无人敢问,眼神躲闪,甚至低下头,不知是紧张还是什么缘故。
“无人有问题吗?!”青年有些失望,他看的出来这群少年想问,可貌似有些胆怯。
下方仍旧鸦默雀静,他皱着眉,叹了叹气:“如此……那便……散……了。”
“先……生……我!”低声弱弱的一句,虽是不明显,但却是足够了。
所有人循声望去,包括低头的少年,包括苏宸。
这是坐落在最中央的一位少年,他身材瘦矮,面容蜡黄,说是羸弱也不恰当。这个年纪大约也是十二三岁,不过却是因为太过干瘦矮小,像一颗干枯的小树,感觉一阵风就能将其吹没了,没有一丝十二三岁的模样。
苏宸见了一眼,就觉得这人身有大病。
“刘平,估计都比他高不少。”他暗自吐槽了一句,赶忙止住。觉得用她来和别人比较很不妥当。
“很好,你站起来吧,别怕!”青年很是开心,脸上的笑意很盛。
“是……先……生……”少年缓缓起身,像鹌鹑一样,双手抱肋,将自己蜷缩着,面朝地面,用下巴牢牢的抵住自己的胸膛。
近百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少年,他浑身不自在,变得愈加的胆怯敏感,双手死死的抓紧自己肋骨,病态的手臂,青筋暴起。
“没事的,你能够站起来,就已经很强,很好了。
你叫什么名字,向大家介绍自己!”青年面带微笑,语气尽量的温柔。
少年这才鼓足些勇气,缓缓的抬起头,依稀听见四周少年在私底下窃窃私语。
“哈哈~笑死人了,丢人现眼!
“最没用的就是他了。我们村的脸都被他丢光了!”
“瘦的连女孩子都不如,跟个树鬼一样。”
“哪里是树鬼,名名是蜡黄怪!”
“还来,学文道,干脆学武算了!”
“学武,这个身子,怕没几下就挂了!哈哈~”
下方的低语,何其的犀利,刀刀直入少年的内心。
这才刚刚鼓足的勇气,全都泄了。
青年教师,依旧盯着少年,和声和气的说道:“你不要在意,那些眼光,那些言论,你是你,别人是别人,你敢大声说出来,自己的……”
“闭嘴!”
一声怒喝,苏宸满脸怒容的站起身,冷冷的扫视在场所有人。包括那位少年,包括那位青年教师。
突然间的大变,所有人都一愣,青年教师的话戛然而止。
青年教师面容一板缓缓的站起身,他盯着苏宸轻声的说道:“你,放肆!”
“放,你大爷!”苏宸怒骂一声,无视青年教师铁青的脸色,大步向前走来,略过一众少年,直接来到那似鹌鹑一样的少年面前。
他一把揪住少年的衣领,愤怒的质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蜷缩的越来越紧,身子开始颤抖起来,头不断地向下低,哪怕已经无法继续,他依旧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