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一道鬼魅的身影直扑桥婉,桥婉顿觉身子发毛,脸色不由的一白,正欲调以精神力笼罩己身。
“走!!”
背后突来的温热,突来的声音,差点吓得桥婉摔下马,好在苏宸及时伸手扶了一把。
“小心点,桥大小姐!!”苏宸笑吟吟的望着她,一点做错事的歉意样子都没。
桥婉虽然背对着苏宸,但是此刻还不知道背后之人是谁,就显得痴傻了。
她极力压制自己惊怒的情绪,在平静之时,突然手肘猛的向后顶去,撞在了苏宸的肋骨之上。
“砰~”
闷响,声音并不大。但却很用力。
“痛快了吗?!解气了吗?!”
“痛快,解气!!”
“不过,还不够!!”
咬牙切齿的声音,接连不断地撞击,用以全力。
“行了,行了,闹什么闹,快些走吧!”苏宸似笑非笑的说道,显然他没有受到任何伤势,一个没有修行武道的娇弱女子,不论怎样攻击,对于苏宸这样一位武道有成的高手来说,都是浮云。
桥婉自然明白这样无用,只是觉得解气,觉得应该这样,否则自己定会憋屈的死掉。
“这是第二次,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桥婉冷声的质问,使得苏宸一愣,他不知道桥婉为什么突然变化这么大,下意识的以为是她被自己吓着了。
他仔细的想了想,转首瞧看四周景象。
场景着实令人发寒,女孩子本就胆小,因此被吓到是很正常的。越想,他觉得越是这样。
“别生气了,桥大小姐,有什么还是以后再说吧!”他包含歉意的说道。说完便勒紧缰绳,驱马转身朝着幽冥军的所在方向赶去。
赶至幽冥军所在战场之时,战斗已然结束。
四千羌兵全部阵亡,加上一位五阶统领。
幽冥军一骑未亡,一骑未伤,除了武气消耗大半以外,并无多少其他。
“此役,不错!!”苏宸恢复了一身武装,正对着一众幽冥军甲士进行战斗评价。
“一百骑虐杀四千骑,看似很强,但是还是差的远,知道咱们身后有多少军队嘛?!”
“不知道!!”百骑幽冥军齐声道,他们确实不清楚,只知道这次战斗将会无比艰难。
“四万!”苏宸缓缓开口,这“四万”很沉重,就像一块巨大而又沉重的巨石,压在一众幽冥军的脑海之中。
这个庞大的数量,让所有幽冥军都感到一股沉甸甸,胸口压抑。
四万,自己百骑面对四千都杀到武气消耗大半,一万估计自己等人都没有多少武气了。
只肖一万五,这幽冥军百骑就会被硬生生磨灭。
哪怕在武气丹的补充之下,至多两万已是极限。
这还是除开士兵,没有正面集合,被密林给限制住了数量的优势,还没有算上本该配置的一众指挥官和一众将领的情况之下。
害怕的不单单是数量,还有指挥这支军队的指挥者。
在高阶指挥者的统领之下,这样庞大的数量,就足以轻而易举的磨灭这一只无可匹敌的幽冥军。
“这四万之中,有一万二阶,三万三阶。”
苏宸细细讲解,越说越是让一众幽冥军感到无比的压力。
“其中更有大量六阶强者,六阶巅峰不低于二十名,超越六阶巅峰的至少五位!”
直到此刻,幽冥军内已然掀起巨大的惶恐。
他们虽然没有言语,面容被铁面遮掩,但是身上的气息已然不对了。
六阶数不胜数,六阶巅峰二十位,最主要的是主宰战争的高阶存在,超越六阶巅峰的强者,至少五人!!
整个幽冥谷,苏宸,戏忠,桥婉,三位超越六阶巅峰,王战六阶巅峰,幽一五阶巅峰,闵冬五阶巅峰,幽二五阶后期,百骑五阶初期至中后期,阎行四阶巅峰。
这是整个幽冥谷的所有实力,不肖想象,这样巨大的差距,这将是一场注定失败的战役。
所有幽冥军在此刻知道了自己将要面对怎样实力雄厚的敌人,必胜的信心已然被摧垮。
桥婉不解,幽一不解,幽二不解,阎行更是不解。
他们不解为什么苏宸要这样说,这个时刻将这样的消息说出来,不是降低己方的士气,不是瓦解己方的意志嘛?!
苏宸依旧的我行我素,继续说着瓦解士气的话:“这只是一道开胃菜,接下来是正餐,五位超越六阶巅峰的存在,那是低估甚至还有更多……”
“这,居然还有更多……”幽十惊呼道,这是难上加难,不给一点点希望的节奏啊!
“这是一场必败之战,我们还有继续下去的意义吗?!”幽二十不禁问道。
“首将大人,我们……应该撤退……”幽三十一出声,这样的战斗貌似不应该继续进行下去。
“对啊,这和送死无异啊,一点价值都没有……”
“撤吧,撤吧,没有胜利的希望,甚至还要性命都给填上……”
“首将大人,我们还是撤退吧,这场战斗没有一丝希望!!”
哗然了,这个在外界拥有无敌之名的幽冥军,居然集体出现畏惧怯战的情绪。
他们打算后撤,不打算再和敌军展开无所谓的战斗。
“哈哈~”苏宸突然大笑,笑的前俯后仰,笑的眼泪都快掉下来,可惜却被铁面给遮掩了。
全军噤声,不明白为什么首将大人突然这般,是疯了吗?!还是也和自己一样认同这个想法?!
全场唯有四人未有出言,那就是幽一,幽二,阎行和桥婉。
幽一,幽二,相视一眼,眼中有深深的疑惑,更有深深的担忧。
局势本不该这样的,不告诉幽冥军这个消息,或那么这场战斗还有继续的可能,可是如今苏宸以夸张的方式,以近乎透明的方式告诉众甲士,让他们失去必胜之信念,让他们知晓此战必败无疑,那么这战斗就很难再打下去了,即便打了起来,结果只会更糟。
心中生畏,信心全无,如何再战,怎可再战!
桥婉盯着苏宸,双眸之中除了疑惑,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信任。
她相信苏宸,她不相信苏宸会这般愚蠢。
阎行望着苏宸,平静的眼中,只有苏宸一人的身影。
苏宸笑声骤止,继而高声喝令:“幽冥军,自此解散,所有成员,全部剔除!!”
“什么?!”
“什么?!”
“首将大人?!”
“首将大人?!”
“噬冥大人?!”
所有人,不论是谁,都在这一刻,全部出现短暂的失神。
失神之后,是无数的惊诧和不可思议,他们觉得是自己幻听了,觉得是首将在和他们开玩笑。
“首将,幽一,是让你失望了吗?!”幽一自责,双手紧紧握着,握的生疼。
“首将,幽二,绝不会离开,终生将追随与您……”幽二心中大吼,无论如何,他将永远跟随。
“你放弃了?!是我看错你了吗?!”桥婉低头喃喃,信任仍在,但却多出了错愕,多出了忧愁。苏宸再一次做出让她出乎意料的举措,这让她觉得自己好像从来都不了解苏宸。
“师……傅……”阎行平静的双眼中,泛起无数波澜。
苏宸冷眼扫过在场众人,怒声道:
“价值?!意义?!毫无意义?!”
“你们可说的真好啊,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这样厚颜无耻的想法,你们可真是我幽冥军的败类啊!”
“你们可知,这两年来被凉州百姓敬仰的是幽冥军。”
“你们可知,这两年来被羌族之兵敬畏的是幽冥军。”
“你们可知,这两年来被整个幽谷所期盼,被视为救世主的是幽冥军。”
“如今,幽冥谷的生死存亡,就尽在我等手中,可是,你们却是畏惧了,想要逃命了!”
“你们这群享受幽冥军的荣耀,却做出令幽冥军蒙羞的鼠辈们!!”
“我噬冥引以为耻,幽冥军从现在起,将不需要你们这群废物。”
“中平一年,2月8日,幽一至幽百,被幽冥军首将,噬冥,以无能之罪,以怯战之罪,以欺诈之罪,剔除幽冥军!!”
“滚吧,都滚吧!”
“从此以后,你我之间再无关系!!”
一连串的嘲讽之言,响彻在整片山林之中,字字振聋发聩,字字直击内心,苏宸所说的话在脑海里不住的回响,不住的羞辱着他们。
先前所有言及,后撤,所有心生畏惧之人,尽都羞愧的低下头。
“此战,我一人足已!不论前方有何险阻,为了幽冥谷,为了那些无辜百姓,亦为了幽冥军之名……”
一骑渐行,带着孤傲与义无反顾,直至身影彻底没入黑暗之中。
幽冥军集体沉默,他们哑口无言,被训的似个鹌鹑一样,低垂着脑袋,一点幽冥军的样子都无。
幽一率先出列,冷眼扫过在场众人,他带着回忆,缓缓开口:
“两年前,幽一初入三阶,在陇西边域被羌族金部追杀,在生死之际,是首将大人救了我,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大人用两年的时间,教会了我如何生存,教会了我如何变强。
“幽一,本一无所有,现在的一切都是首将赠予,幽一无以为报,此行,幽一愿往!!
“无论,前方有何险阻,不论那路是否有去无回……”
幽一话语勾起了所有人的回忆,使得他们陷入深思。
“哈哈,幽一啊幽一,按照老子的话来说,这群人就是表面兄弟,就是一群卑鄙无耻的小人,不仅仅枉费首将大人的栽培,更是将做人之本通通忘掉。
首将大人本可以严令,幽冥军共赴战场,如今却是临战解散幽冥军,这意味着他不想让我们送死,这样的情义……呵呵……”
“生死不过一瞬,能够追随首将,即便共赴黄泉,即便上刀山下火海,老子都愿意。”
“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老子问心无愧。”
“哈哈哈~”
幽二的粗声粗气,尽显爽朗与豪迈,他冲出阵列,转首鄙视朝着百骑比了个中指手势,兴奋的嚎叫着,追逐着首将的步伐而去。
“告辞,诸位!!”幽一郑重抱拳,朝着陷入迷惘的众甲士,再度一眼:“有缘再见!”
“驾~”
“驾~”
现在场之人,神情各异,他们至此都未反应过来,事情怎么发生到这个地步。
自己突然被幽冥军给开除了,自己被标记为忘恩负义,卑鄙无耻的小人,自己成为了幽冥军的耻辱。
“老子幽三,怎么可能离开幽冥军,首将大人误会我了,幽一,幽二也是误会我了。
我却是怕死,但是只有大人有令,我必然会执行,这是身为幽冥军的职责!”
列队再出一人,幽三言罢快速离开。
“我幽四,只记得自己的名字乃是幽冥军所赐,不能忘记,不能改掉……”
幽四出列,追寻幽三的身影。
“幽五,有愧,即便无有希望,也不该……”
“幽六,该死……”
“幽七,来也……”
“幽八,在此……”
“幽九……”
百名幽冥军通红的双目透过铁面,他们渐生一股看透生死,无惧任何艰险的气势。
…………
初阳微升,黑暗被渐渐驱除,白色的光芒率先照射在一支羌族军队的旗帜之上。
随着光芒越盛,一支数万羌族部队也随之出现。
数万名羌人,脸上的五指彩纹被阳光照射的金光粼粼,极为神异。
“报!!”
这时,一声急促高昂的呼喊,一名羌族前哨兵,惊慌失措的跑向行军队伍中,一辆挂着巨型羊角的主帅马车。
“何事?!”马车旁一位六阶高手,立刻上前询问。
“回,回,回禀,回禀,眸浑大人!”
前哨兵跪伏在地,结结巴巴的说道:
“一万,一万,一万前哨军,陨落,六,六,六千有余,残存四,四,四千前哨军,气,气海,尽碎。”
“领军,墨,墨,墨殇长老,重伤昏迷,九,九部贵族大人,尽都被,被斩!”
“此话当真?!!”眸浑面目狰狞,单手掐着前哨兵的脖子,大声质问:“快说!!”
“呃呃~”前哨兵被掐的两眼翻白,痛苦的说不出话来。
“眸浑!”
马车内传出一道浑厚无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