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一群人有吃有喝,一位奴仆端上酒来,放在祖诃图桌子上,冲着祖诃图一握拳,点了一下头,祖诃图会意地笑了。
这一看上去不经意的细节,被坐在左边木桌前始终警惕的瓦木完全看到了,瓦木感到这里面有事,不由自主地握住了身边的佩刀。他想提醒一下吐哈,可吐哈正和祖诃图交谈甚欢,看不到瓦木焦急的眼神。
这时,祖诃图拉起吐哈的手说:“来,吐哈,祖诃图敬你个酒,跟你说句悄悄话。”说着,祖诃图站起身来,拿起酒杯,拉着吐哈向屏风后面走去。
吐哈一只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被祖诃图拉着,只得也站起身来,顺着祖诃图来到屏风后面。
“吐哈,我先喝。”刚到屏风后,祖诃图便喝干了自己杯中的酒,然后双手将空杯对着吐哈,示意吐哈喝酒。吐哈无奈,只得仰头喝酒。
就在吐哈仰头的瞬间,祖诃图右手伸向屏风背面,并不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出一把马刀,一刻不做停留,迎头劈向正在仰头喝酒的吐哈。
此时的吐哈,丝毫没有放松警惕。他听到了马刀出鞘的声音,听到了马刀从上劈下的风声,毫不迟疑,侧边一闪,祖诃图的马刀贴着自己的右臂切了下去。
也许是祖诃图觉得自己这一刀不一定会命中功夫了得的吐哈,所以,他这一刀并未用力,而是即刻收住,横刀一扫,扫向吐哈的颈部。
吐哈来不及躲闪,只得仰面屈身,霎时感到马刀离自己的鼻尖只差一片芦苇草皮的距离。
照章法来讲,接下来的一刀对大多数人来说都将是致命的,那就是收刀顺势平刺,因为一般人仰面屈身的动作之后,为防止身体失去平衡而跌倒,会略作调整,抬头,身体微微前倾,然后再做下一个动作,而此时对方不会给你喘息的机会,一刀平刺,会正中你的左胸要害。
吐哈没有时间将身体前倾,只能屈身后退,才能躲过这一刺,凭自己的功夫,这种姿势后退,是不会跌倒的。
然而,当吐哈刚刚抬腿准备后退时,便听到自己的背后风声乍起,他感到身后至少有四五个武士一样的人挥刀砍来,他无法后退,后退意味着自己会被砍成肉酱。腿上的匕首来不及拔出,即便是拔出,也无法应对祖诃图手中长出三倍的马刀。平生第一次他感到身处绝境,束手无策。
就在吐哈不知所措之时,瓦木的刀已经挥来,瞬间拨开祖诃图刺向吐哈的马刀。
瓦木在看到吐哈被祖诃图拉到屏风后面的时候,就意识到不好,于是站起身来,听到屏风后面的动静时,便持刀向屏风后面奔去。这时,四个奴仆提刀冲向瓦木,幸亏瓦木反应迅速,挥刀冲开四人,在千钧一发之际,拨开了祖诃图的马刀。
祖诃图被这猛然一击,马刀当时拖了手。反应敏捷的吐哈抓住这一难得的机会,抬起右腿,身体微屈,从小腿处拔出匕首,猛然前冲。
祖诃图马刀脱手后,身体向后一仰,左手伸向屏风,顺势又抽出一把马刀,在祖诃图的马刀还未来得及挥动之前,吐哈的匕首已经刺中了祖诃图左手手腕。祖诃图大叫一声,马刀啷当落地。
吐哈还要再攻,瓦木抓住吐哈的手臂,喊道:“大武士长,快走!”此时,吐哈身后的四个奴仆再次向前,身前是刚才围攻瓦木的四个奴仆。
吐哈和瓦木都已经感觉到自己已经陷入了圈套,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去,慢一步今晚就可能命丧于此。
瓦木挥动马刀,一劈一斩,砍倒了两个奴仆,奋力拐过屏风,向整个侧房唯一的一个出口——正门门口奔去。
他们刚刚跨过侧房正中的火塘时,就知道,已经晚了。从正门门口涌进来二十多个持刀的奴仆将他们团团围住。
“拿下!”从屏风后面匆匆赶出来的祖诃图大声喝道。
二十多个奴仆一拥而上,纵使二人本领再大,也敌不过对方人多。二人被死死地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祖诃图快步走到二人面前,右手紧握仍在滴着血的左手手腕,大声咳了几下,阴沉着脸,说道:“二位兄弟对不住了。明天我就是阿掖的大王了。啊,不对,现在我就是阿掖的大王了。”
被压在地面上的吐哈仰起头,大声叫道:“大王是库依丽阿掖。”
“女人做不了大王,这人世间就没有女人做大王的道理。女人,多么柔弱的东西,不堪一击,怎么能做得了大王?”
“可大王就是库依丽,是你做不了大王。”
“你这个不懂道理的木头!你吐哈就是个木头。这大王本来就是我的。我是阿掖家族的长兄,当然是我来做大王。”
“库依丽做大王是先王的遗命。”
“先王?这个先王本也应该是我父亲的,只是因为我父亲当年战死沙场,才把这个大王让给了我的叔叔沙库,现在是不是该把这个大王还给我了?”
“不可能,大王早就是库依丽了,你这样做是要造反,是要被诛杀的。”
“该诛杀的是你们。不过,我不想杀你们,毕竟平素我们的感情都还不错。如果你们愿意支持本大王,我祖诃图不仅不杀你们,还会保留你们的职位,给你们相当多的奖赏。愿不愿意跟本大王一起?”
“不可能!”吐哈怒气冲天,憋得满脸胀红,厉声喝道。
“好吧,看来真的不行。”祖诃图摇了摇头,转向瓦木说道:“那么,瓦木,你也知道,吐哈是个木头,但你就不一样了,我跟鲁家族关系向来不错。鲁家族的武士个个勇猛善战,我很欣赏,等我做了大王,是一定要重用你们鲁家族的。你刚才也看到了,塔木是跟我在一起的,其实,他的哥哥塔克也跟我在一起,只不过去执行更重要的任务去了。为了你们鲁家族,还是到我这里来吧。”
“呸!塔克和塔木是我们鲁家族的耻辱。我们鲁家族只有库依丽阿掖大王。”瓦木叫道。
“瓦木啊,你怎么能这么执迷不悟呢?我做大王,对阿掖王国和阿掖子民来说,都是件好事,她库依丽毕竟是个女人,不会有什么出息的。你一个堂堂男儿,跟在一个女人身后,能做出什么事业来?说实话,我是真心欣赏你,瓦木,还有你的哥哥瓦当,跟我祖诃图吧。”
“你别做梦了,我是不会跟着你的。”
“那好吧,我该说的都说了,你们竟然如此鬼迷心窍,相信你们的什么库依丽大王,实话告诉你们,就在刚才,库依丽已死,托合先辅,已被我拿下,只要他肯交出手杖,可以免于一死,可是这老东西跟你们一样顽固不化。不过,手杖一定是我的。我也不需要你们这样的人质。不跟我祖诃图,我只能杀了你们。现在,我以大王的名义宣布处死你们。”接着,祖诃图右手松开左手的手腕,做了一个向下的姿势。
一名奴仆跨步向前,举刀砍向被按在地上的吐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