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白浊之外,还有十名东宫侍卫。
对于白浊等人的到来,吕管家并未多问,知晓这是他家殿下派来护卫石椐的人,已是足矣。
高太医因还要研制出与石椐病症对症下药的方子,长安于树冠上盘踞多没久,他便回太医院,埋头翻找有用的古书医药方去了。
而石莲纯面对白浊等人的到来,则显得放松了许多,至少她再不必担忧父亲在太子私宅里的安全了。
虽则此前她也未曾担忧过,然一经发生今日阖京买不到一株百年人参之事,她再蠢笨,亦嗅到了危险的靠近。
那危险,与东宫对立的二皇子有关,更与父亲于房山任期内收集到的相关罪证。
无非……想灭口罢。
她能想到,孟大小姐定然也能想到,那太子殿下派来东宫侍卫,是否与孟大小姐有关呢?
毕竟阖京无人不知孟大小姐于太子殿下心中,那是顶顶重要的存在。
她找了吕管家问,可惜问不出答案,而白浊,她又不敢找。
长安于屋外树上瞧着,全头到尾地看着石莲纯的一言一行,暗忖这位石家小姐倒是略微有些了解自家主子。
知晓主子言出必行,能想到的危险,必然要安排周全,将其掐灭于无形之中。
只是……脑子还是不太敏捷。
主子让石莲纯到私宅来时刻看着其父,便是早预料到石椐即便已病重在榻,但只要石椐还有一口气儿,那被灭口的危险性,就会一直存在。
直至房山贪污受贿的脏浊之事了结,那时其父若还能活着,方能真正活得安稳。
如此前提之下,还能发生百年人参急缺之事,要说是私宅吕管家之过,乃高太医忽视之责,那石莲纯何尝没有思虑不周的欠缺。
到底年轻,还是太欠火候了。
石莲纯并不知自己的举止尽落在长安眼里,更不知孟十三交给她的事情于长安心里被贬了又贬。
虽未一文不值,却也非什么好评价。
如若她知晓,那她便能想到,她之举止言行,连长安这一关都没过,那在孟十三那里更是过不了。
也是事实。
孟十三在得知石椐的汤药里缺失百年人参此一味药材之时,她再看石莲纯的目光,虽说还是会完成承诺,却没了继续考验的期待。
只会跪下磕头的石莲纯,已被三振出局。
她想要的,所需要的,是当无她策划之时,亦能独当一面处理好手中之事的人。
譬如,无她半句,赏春亦能管好泰辰院的一院杂务。
高远得孟仁平之令,出宫回孟府与孟十三禀一声,白浊带人到李寿私宅之事,前脚禀完,后脚便又进了宫。
孟十三得知的,亦无任何表示,只微微颔首,方道晓得了。
此举传到孟仁平跟前,同样在的李寿问了句:“你进明晓堂时,长安可在?”
高远回想了下:“当时只大小姐与桐玉在堂内。”
至于长安,他连赏春都没见到,更恍论行踪更飘忽的长安。
孟仁平听着,瞬间明白了李寿问这一句的弦外之音:“殿下是觉得夭夭也派出了人?”
“长安?”季宽顺着想着,重复道出长安二字。
李寿未否定也未笃定:“大抵是。”
他说得棱模两可。
孟仁平和季宽却在心里同时肯定了,大堂妹(孟大小姐)一定是让长安派到殿下的私宅里去了!
孟仁平想罢有些头疼:“早说过她不要掺和这些事情,她如何就是不听。”
“你不是早便说过,你管不了你家大妹妹的么?”季宽拿过去孟仁平同他说的话儿,来堵孟仁平现下略烦躁的抱怨,“如此也不奇怪。”
孟仁平抬头,横了他一眼。
他嘿嘿笑。
“只要她不出府,那便无事儿。”李寿只要孟十三不出事儿,至于孟十三手底下的人,本来于他看来,折损了再换便是,届时他亲自给她挑得力的女侍。
然则,经池南上回那番言语,他已然知晓大表妹对待身边的人,不管是家人还是下人,俱以诚相待,而非他所想的再换便是。
如此一来,他虽嘴上说着,却也不免在心里开始策划着,如何将折翼计划进行得更为迅速。
孟仁平目光上移,当看到主位桌案上的李寿,加快了翻阅桌面折子的速度之时,他薄唇微启了启,想说什么,末了到底还是没说出来。
季宽后察后觉,悄悄蹲到孟仁平身侧,轻声议论道:“你看殿下,手都快忙出残影了。”
孟仁平侧脸,深深地与季宽对视了一眼:“……连你都看出来了。”
“这是什么话儿?什么叫做连我都看出来了?”季宽微怒道,一上火,嘴里的话儿便忘了要降下音,说完后知后觉,赶紧捂住嘴。
李寿头也没回,手下狼毫连顿都没顿一下,只语气微冷道:“杨同知被罢之后,犹未死心,还四处求人,妄想官复原职。听闻今儿个,已然求到陆府去了,你们两个,谁去解决一下。”
孟仁平坐着一脸平静:“诺。”
季宽蹲着一脸平静:“诺。”
常青一脸见怪不怪:这般场景,打他们二位成为殿下伴读的那一日起,隔三差五的,他便得目睹上一回。
陆森落衙回府,尚未歇上片刻,连常服都是刚刚换好,将将坐在桌旁用夕食,便被通报杨同知来了。
他知晓杨同知因何而来,而他解决不了,故而不想见。
奈何杨同知脸皮颇厚,被明言陆森不想见他,他还是赖在前院待客的花厅不走,恰逢陆罗回府,他冲出去就跪在陆罗跟前。
当真是连脸皮都不要了。
陆罗不知前因后果,但近日京城刮起的风浪,他因插手追查灯山坍塌一事儿而有所耳闻,加之陆森有心让他不要乱来,而同他剖析了不少暴风雨之中的厉害。
是故他知晓的也不算少。
于是乎,当看到杨同知跑出自家府邸花厅的那一息,他的脑子便自动跳转到当下的那场阵营对决,随后杨同知二话不说就跪到他跟前来,还没开口说事儿,他已然知晓其想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