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兰和方令的第一次交流，最后还是宣布不欢而散了。
明明她放下的杀心都还没过多久呢。
不过木盎然至少很欣慰，那就是虞兰说话算话，并没有把央寅的事情告诉给方令。
至于让方令自己去查……
说实话，要不是她自己头脑发热答应了央寅，她原本的计划是这波直接告诉给方令，这样能省去很多功夫，央寅也能早日在她们的探索之下也揭开谜团。
但是答应了就是答应了，木盎然一时不想毁去承诺。
方令道，“央寅的事情我会去查，我相信百晓生找人不会是毫无规律的事情，一定会有某种规律。”
木盎然漫不经心，这倒是没错。
然后她就感觉方令的目光放在她身上。
噢，对了。
木盎然牵了牵嘴角，摊开双手道，“我的事情很好查的，你去一趟天都仙城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于是方令移开视线。
结果木盎然继续说道，“其实在我看来啊，你们与其在这里纠结来纠结去，为何不亲自找百晓生问个明白呢？”
“她既然知道天下事，又是一个做生意的。那你们就此事问她，付出报酬之后不就可以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了吗？何必像现在这样麻烦。”
“……”
“……”
这倒是一条从未想过的道路。
但是……
贩卖消息的人会把自己是谁也一并贩卖出去吗？
木盎然道，“只要报酬足够，哪有什么不能卖的。生意人都是这样的。”
虞兰和方令垂下头来，显然在思考着什么。
“你们身上有联系百晓生的法子吧？她说她每一个找上的人都有办法可以联系她的，你们联系她好了。”
真是的，到目前为止都是她主动找人，都没一个主动找她的。
没办法，只好她自己主动出击了。
想要什么就要自己争取。
结果方令抬起头来，“你们有？”
“有啊。你没有吗？不可能吧。”木盎然道，“只可能是你忘记了，或者是没找到，自己想想吧，我的可不能被你蹭，我估计虞兰更不愿意。”
虞兰沉默不语。
两人就差打起来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方令也没妄想提出要求，若有所思着离开了。
离开前还道，“若是可以，祂再出现之时，能告诉我祂在哪里吗？”
虞兰目光复杂，“你把它当成什么了？”
她在如今的方令身上，看到一种在福安国的时候经常看到的东西。
那是经常求神拜佛的信徒身上。
“你是否把它看得太过美好了？她只是一个消息贩子，意图窥伺我们所有的秘密。”
方令那有些耷拉的眼眸望向虞兰，仍然视字如金，“可是祂帮了我是真的。”
虞兰不说话，方令却又继续道，“曾经有一个人告诉我，看人永远不能看表面，而是要看那人做了什么。”
“……”
方令垂下眼眸，似乎因为想到那个人而心神低落下来。
他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了，那背影竟然显得有几分寂寥。
虞兰握拳，凤眸定定好一会儿，转身问木盎然，“你觉得他说的是对的吗。”
木盎然“啊？”了一声，发表自己的意见，“我觉得他是要找自己的仇人吧。魔修在天洲之渊里不好找，所以他希望通过百晓生去天洲之渊。虞兰你的道心多坚定啊，总不会被人随随便便一句话就给信服了吧。”
这不是木盎然在说反话，虞兰确实不是那样的人。
木盎然这么说了，她才袒露一丝自己此时的想法。
“若是我母亲亡故之时，它出现了。我想我也会成为它的信徒。”
就如如今的方令的一般。
木盎然听了，只是笑了笑，没有发表任何言论。
可是那个被你当做恶人的家伙，并不想提前来到这个世界。
如果让虞兰成为信徒的条件是这个，那她还是永远想杀百晓生好了。
方令不笨，所以木盎然受到他的传唤一点也不奇怪。
她拥有方令的命运线，有命运线在，她可以随时随地出现在他面前。
方令缠绕着手中突然出现的线，高大的身影有些僵硬。
这些线给他的感觉有些奇怪，但是归根究底，好像并不坏。
所以……
方令举目望去。
祂出现了吗？
“喂。”
懒懒的一声响，方令抬头看过去，神识察觉不到的地方，唯有肉眼可以捕捉。
乌黑的人影躺在树枝上，分外慵懒，撑着没有五官的头颅掉头看他。
“找我有什么事啊？”
方令道，“我来找你买消息。”
木盎然稍稍有些意外。
毕竟方令看上去可不是听劝的人。
在方令眼中，只见百晓生颇为感兴趣的盘坐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什么消息？说来听听？我百晓生从来都是无所不知。”
方令垂在身侧的手微动。
木盎然都能猜到他此时在想什么。
也许是在想用什么样的话来问她身份会比较好。
结果方令抬头道，“我要进天洲之渊，你有办法吗？”
木盎然顿住。
百晓生忽然俯身，全身上下只有脚尖吊在树上，乌黑的上半身抽长着靠近方令，和方令来了个脸贴脸。
百晓生似乎在打量他，方令岿然不动，任她打量。
木盎然恍然明白了。
原来那日方令在虞兰面前说的不是假话啊。
虔诚的信徒怎么会去对他的信仰刨根究底。
“天洲之渊啊……那可是魔族的地方。”
百晓生缩了回去，晃悠着双腿玩，“当然可以。只是……你还能付出什么代价？”
“在你那里，只有记忆最值钱吗？”
“除了记忆，我还可以为你做任何事，这样可以吗？”
“……”
空中沉默了好一会儿。
没人知道，乌黑诡异的伪装之下，木盎然的嘴角牵起。
“做任何事都可以吗？我要是让你去杀人放火呢？”
“除了这点。”
“那我要是让你去杀人放火却能拯救整座望知大陆，唯独只有你要备受煎熬，道心受损，立地陨落呢？”
“……我会去做。”
“你确定？”
“确定。”这次方令很快的回答道。
树上的百晓生笑了。
木盎然莞尔。
成了。
“那我们就……”
方令仰头，只听树上的祂分外愉快的决定道：
“成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