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以为你会恨她。”沈慕容看着我,“后来听你说没关系,我也以为,你只是顾虑着我的面子,不想让我难做,算是在宽慰我。”
“确实也有你的面子加成。那没辙儿,再怎么说,她也是你手下的人,而我又喜欢了你这么多年,说能够抛开你,完全客观地去对待这事儿,显然不可能。粉丝滤镜可不是那么好摘的。”我笑起来,“但恨不恨的,就像古时候三国争霸一样,谁也有自个儿的理由,谁也觉得自己是正统,可能在后人笔下,因为有作者视角和感情倾向加成,你会觉得,某个大将真是人中龙凤,某个势力最后功败垂成真是可惜;但实际上,这些事儿还真没法单纯地评判谁对谁错,各自都有自己的立场,可能我们认为的反派,他在自己的角度和立场上,反而还是个无比忠正的人。各司其职嘛,说到底,谁也不容易,都是为了恰一口饭——不过单姐这事儿做的确实有点过,如果主人公不是我,换做另外一个小姐姐的话,保不准真就被折腾得出事了。”
沈慕容沉默了一下。
“她是想私下找你提补偿的。”他轻声道,“她总觉得,任何事都能用钱来摆平,如果不行的话,只能代表钱给的不够多;另外她曾经也确实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你可能也是在利用我。”沈慕容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说出口,“就像之前有女星捆绑炒作一样。尽管我跟她强调过,让你来是我的意思,跟你没关系,但她那时只觉得我是……”
“?是什么??”我再次疑惑道,“哥你今儿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
“……她以为我是被你……骗了。”
“……你确定她说的不是你被我勾引了?”我眉毛一挑,看着沈慕容的表情确定下来,不由得笑起来,“嗨,没事儿,我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说了。上次小马他爹也这么说的,那会儿我还挺生气,现在也就习惯了。我就是不能理解,我这么平平无奇的一张脸,他们是怎么能看出,我有狐媚惑主这个能力的?小马他爹也就罢了,小马毕竟也就是个普通人;但单姐咋回事啊,在圈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不应该是识人老手吗?而且,就算我真有这意思,她又怎么会认为,我真能把你给勾引成功了??”
“……可能也有我的原因。”他犹豫了一下,“她觉得,我对你实在是与众不同,跟我对其他相熟的女性都不一样……”
“?不一样吗?”我拧起眉头。
“……是不太一样。”他顿了一下,又跟着解释道,“因为我妈也让我多照顾你,说要把你当做家里的妹妹,所以我确实也更留心了些。”
“对嘛,那这不,很正常啊,一目了然的,我就是宋阿姨塞进去的关系户,跟着见了见世面而已。”我摊摊手,“你没跟单姐说吗?”
“我没必要什么事都跟她说。”他平静道,蓦然流露出一丝高位的威严,但转瞬之间又笑了起来,“结果她,似乎就误会成,我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我愣了一下,待到反应过来之后,不由得脸红起来。
“那……那也难怪人家这么想。你不告诉人家我跟宋阿姨的关系,人就只看见我跟你从一个屋子里出来的,能不多想吗?”我一口喝干杯子里的茶,压了压心里的紧张,“不过,话说回来,我觉得单扬跟贺涵要是认识了,一定相见恨晚,惺惺相惜。打从前边说她觉得没有钱摆不平的事儿那会儿我就想提了,这话,贺涵说过一模一样的,我都怀疑她俩是不是看了同一本成功学鸡汤;然后说到单扬误会这茬,贺涵也是打一开始就觉得,我们俩之间……就有点什么事儿……”
“嗯。”沈慕容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我还记得她给你打过的那个电话。”
“啥电话?”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沈慕容笑着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只转过头去,平静地喝了一口茶。
就在这时,我脑子里突然嗡地一声。
我记起来了。
这件事要往上追溯到,我刚住进景衡苑的那一天——也是沈慕容正好回家的那天。我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原因,是因为当时我的情绪波动实在太大,虽然有“跟爱豆初次见面”这样的美好滤镜加成,我还是无法忽略掉自己当时坠落到谷底的心情以及坠落到谷底的形象。
之所以要提到那一天,是因为,我就是在那种时刻,把我曾经的手机给摔坏了,这才让我错过了贺涵无数个问询电话,直到第二天发现之后,沈慕容给了我一块备用手机,而无知无畏的我就这么当场把手机卡插了进去,完全不知道我将要面临的是什么——这是我犯下的第一个错误,我本来应该偷偷摸摸躲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再启动这部新手机的。
而我犯下的第二个错误,就是在手机无数条信息与未接来电的震动中慌了手脚,最后慌不择路地接通了贺涵第不知道多少个来电——时至今日,我已经忘记我当时是不是误打误撞地开了免提了,我只记得贺涵的咆哮声在空旷开阔的客厅里响起,宛若平地惊雷一般的效果——所以开不开免提并不重要,贺涵能够不开免提就达到这种声效吗?很显然,她能。
我甚至记得我当时还在心里想了一下,“卧槽,这么大声,门口的小区保安都能听得见吧??”
当然了,这种堪比环三百六十度杜比音效的声音,自然不会让在场的当事人遗漏;而这其中的当事人,就包括我,和沈慕容。
而贺涵问出来的这句话,我自然也记得无比清楚。
“齐一冉你他妈是跟沈慕容睡了吗?!”
虽然她只来得及发出这么一句质问,就被我迅速地挂断了电话,但不得不说,这一句的杀伤力就已经足够了。而为了尽可能地挽回一下——我也不知道是为了挽回什么,可能是我自己所剩无几的形象吧,毕竟我不能让自己的爱豆觉得,他把我当兄弟,而我却想上他。所以我记得当时的我,坚定而不容置疑地看着他,说,打错了,并且摁下了他想要反驳的任何念头。
虽然当时,他确实认可了我的说法,但如今看来,他显然只是在安慰我。
废话,他肯定只是在安慰我啊!那么清晰又明亮的,声如洪钟的发言,傻子才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