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萧钰和崔嫣都换了帝后正装。
大周朝皇亲贵胄的正服,以黑、正红、明黄为底色,纯金绣线秀龙凤于其上。尊贵华美什么的,估计天太黑,崔嫣没半点瞧出来,就是觉得衣服挺沉的。
比嫁衣还沉啊……
“想好了么?”萧钰问道。
“没有。”崔嫣如实回了一句。
不过,她多少能猜出崔浩然叫她回来的目的。无外乎,就是难民营里那些事了。
她和崔家,注定会对立,但她并不想这一天来得太快。
萧钰朝崔嫣伸出了手,“放心,有朕。”
就算你把崔浩然彻底惹火了,朕也能保你今晚全身而退。
倏地,又想起了崔嫣身上的毒,萧钰的眸子里冒出了几分冷意,连带一张脸也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崔嫣亦是伸出手,搭上了萧钰的大掌。他的手如同他此刻的脸一样,冰冷至极。
很大,紧紧包住她的小手,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放心,有朕。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暖到了崔嫣的心里。周围的人,仿佛一瞬间都消失不见,视线里,只剩下了身边的这抹明艳的黄色。
没有继续坐辇,萧钰牵着崔嫣的手,一步一步走进相府大门,前往锦绣阁。
这条路,她不是第一次走,却是第一次觉得路边的景致是那般美丽动人。就连路边被寒雪欺压光秃秃的树干,已经结冰没有半分生气的荷塘,也变得有了特色。
长路漫漫,午夜寒凉,崔嫣却似见到了明媚的暖春盛景。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张全德的声音,将崔嫣的注意力拉回。
抬眼,竟已经到了。
寝房的门打开,走进门,正瞧着崔浩然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而宋太医和慕容柏则跪地相迎。
见到萧钰和崔嫣,崔浩然的眸子里露出了一抹惊惶,连忙撑起身子,却因为自己动作过大而用力咳嗽了起来。
“爱卿还是快躺下吧。”
“咳咳……老臣有罪,不能相迎……咳咳……”
他是臣子,天子莅临府上,不能起身跪迎,自然要请罪。这一说话,咳嗽得更厉害了。
萧钰在椅子上落座,跟崔浩然淡声道,“爱卿病重命在旦夕,这些虚礼,就不用将就了。”
饶是病得厉害,崔浩然的嘴也忍不住狠狠抽动了两下。
虽然,这话是他自己安排的,不过,从萧钰的嘴里说出来,崔浩然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爹爹这是怎么了。”崔嫣将崔浩然扶着躺下,借机搭上了崔浩然的脉搏。崔浩然眸色微沉,却是没有阻止。
宋太医站起身,回道,“相爷怒火伤肝,阳气逆行,肺腑俱损,恐怕……命不久矣!”
要不是这样,也不会连夜叫崔嫣回府。
崔浩然心里怎么想不要紧,不过,明面上不能落人把柄。
“宋大人医术精湛,朕,自然是相信的。”一句话,算是肯定了崔浩然命不久矣的诊断,“只是,相爷乃我大周肱骨,就此殒命,着实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