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筋脉萎缩,不利于行?”萧钰挑了挑眉,“这倒是和刑家公子的病,有些相似。”
宋景山心里不良的预感更甚。
“下朝之后,朕去了学士府与恩师下棋,正好见着邢家大公子。”萧钰摇了摇头,长长叹了一口气,颇有些可惜地说道,“那等良才俊秀,怎就生得如此恶疾,真是可惜啊。宋大人,你说,是与不是?”
宋景山冷汗连连。
那一双眼,锐利无比,仿佛世间一切的谎言,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他算是确定了,萧钰把他叫出来,哪里是要给崔浩然和崔嫣告别的空间,分明是有话要问他啊。
拿起袖子,擦了擦额头,宋景山附和道,“是是,老臣亦是觉得可惜。”
天啊,他知道了,他都知道了!
可是,这个念头刚一起,又被宋景山否认了。
当年的事,他做得那般隐蔽,怎么可能被人知道,更何况,那时萧钰还没有出生呢!
萧钰收回自己的目光,拿起杯盖,吹去浮叶,却没有饮下。
“朕最近看了一本佛书,里头的禅言妙语甚是有理,宋太医可有兴趣听听?”
虽然是问语,却有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宋景山只得点头。苦着一张脸,不敢看萧钰的脸,就怕被发现什么端倪。
天知道,萧钰嘴里能够冒出来什么禅言妙语。
萧钰看着宋景山,没有错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一字一顿地说道,“天道循环,自有因果相论,机缘孽缘,从来报应不爽。”
像是怕宋景山听不懂一样,萧钰又给他解释说,“佛家讲因果、道轮回,今日既种恶因、结下孽缘,他日必得恶报、自食恶果。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当日,你毁了邢家公子的双腿,害他终身残疾,他日,你也会为你的恶行服下恶果!
宋景山一个激灵,瞬间跌坐到了地上,一颗心更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宋大人这是怎么了?”萧钰一脸不解。
“没,没怎么……”宋景山撑着椅子准备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腿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他知道的!他肯定都知道了!
没有缘由,宋景山就是有这样的预感。
萧钰的目光,落到了宋景山已经完全瘫软了的腿上。他是天子,天子跟前衣衫不整、姿仪不佳,往严重了说,可做欺君论处。
不过,萧钰只是淡然一笑,并未论罪。
他问,“不知,宋大人觉得这句禅语如何?”
宋景山脸上的纠结更甚。
若说好,总觉得下一秒,萧钰就会直接问罪。若说不好,他一个卸任的小太医,敢反驳皇上的话,当真是活腻了不成?
他不回答,萧钰也不气恼,脾气难得的好。
“宋大人还是让人看看这腿吧,要是落得和邢家公子一般的下场,那可就不太好了。”
语气温和如同三月吹面不寒的杨柳春风,可是,不知怎地,宋景山却从这温和话里感受到了凌冽的森寒,整个身子更是如同落入冰窖一般,冷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