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觉得这衣服好看，因为很素，像丧服，更没想过，有一天他也会穿上它。
如同成人加冠，穿上的瞬间，他感到一份沉甸甸的责任，落在了自己肩上。
这一刻，他是一个大夫。
不过只是一件衣服，顾清涛不明白自己为何会生起这样的感觉。
衣服有些大，不过袖口处微微做了收拢，完全不会影响操作。顾清涛蹲下身子，小心翻开患者的嘴，用纱布擦去血液，露出红润的舌头，接着是眼、鼻、耳。
和崔嫣的侧重点不同，顾清涛基本上就只看了患者出血的部位。
做完了检查，在王嬷嬷的提示下，他清洗了一下自己的手。
崔嫣跟顾清涛解释道，“烈酒消毒，可避免感染。此法，寻常亦可做清理创口用，能够很大程度上减少死伤。”
对方有心出力，她自然不会藏私。
顾清涛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心中升起几分敬畏之情。
他主治内科，不过外伤也兼修一二，在他手上救治的病人不在少数。很多人明明是个小伤口，最后还是避免不了死亡的结局。至于那些受了重伤的，能不能活下来，就完全看自身体质了。
如果此法有效，作为一个太医，顾清涛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顾清涛也大方了起来，他认真给崔嫣分析了起来，“疫症主内火，长痰湿，是以多热、眼目生疮。而檀附亦是大燥之物，不过难得能去疫症之火。此五方，无檀附者皆死于旧症，有檀附者则亡于檀附之毒。”
崔嫣抿唇，顾太医的话她听得明白。
没有加这味药的，病情能够得到一时控制，不过迅速就会迎来更加剧烈的反弹，而加了这味药的，都死于檀附之毒。
她揉了揉眉头，带着顾太医和王嬷嬷几人走出了房间。
看样子，檀附是必定需要的。只是，到底为什么，檀附的毒性得不到控制。
崔嫣看过方子，这味药添加的数量明明极其少……
她朝侍卫长吩咐道，“取药方十分之一的檀附单独煎水，给患者送服。”
萧钰来时，夜色已浓。
他挥了挥手，阻止了正要行礼的侍卫们。
房间内，崔嫣和顾太医的讨论还在如火如荼进行着。人群中，她是那个最耀眼的存在。
萧钰没有说话，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他的目光，一直凝聚在那抹纤细素白上。
明亮的烛火摇曳，烛光映照下，崔嫣的脸庞更显清雅明净，如一朵幽兰绽放眼前，是他此生见过最美的风景。
新的方案，很快提了出来，顾清涛将药方写下，交到了侍卫手中，吩咐他下去煎药。
“皇，皇上……”看到萧钰，顾清涛愣了一下。
皇上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连忙正衣，准备行礼。
萧钰说，“不用多礼。”
说罢，他走到崔嫣的面前，柔声问，“如何？”
“已经研制出了行之有效的药方，并让人着手制了十剂，收效甚好，不过……”崔嫣的眉头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