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阳和刑森归京,萧钰在宫中设了宴席。萧钰和王子阳、刑森先行,留下一众大臣在后面。
萧钰走后,众人这才起身。
刑安捋了捋髭须,淡淡点了点头,对这样的结果十分满意。
是,庶民命贱,但也不是傻的,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百姓心中其实是有数的。
这一次雪灾,萧钰在天下文人士子还有百姓心中积攒起来的声望,足以让他坐稳皇位。在今后的日子里,除非萧钰死了,否则,他就是那个民心所向的君王。任何弑君背君之人,都将受到文人学子的谴责,都将受到天下百姓的唾弃。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啊。”刑安感叹道,凉凉的目光看向身旁由人扶着起身的顾延鹤。
顾延鹤年纪大了,动作不利索,这才跪了一会儿,他就觉得膝盖有些疼了,还没来得及揉揉,头上便被人狠狠敲了一记。
顾延鹤扭过头,正想看看谁敢打他,面前就出现了刑安沟壑横生的老脸。
这下,顾延鹤刚刚升起来的气焰又消了下去。
认真算起来,刑安还是他的长辈,尊老爱幼是君子立身的德行。再说了,这位一把年纪,也不经揍的啊,万一被他揍出个三长两短,要如何是好?
看刑安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着,就差没把自己包成一个粽子,顾延鹤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天,真的有这么冷?
刑安说,“老夫和你们这些小年轻可不一样,要是冻着了,说不定就过不了年了。”
顾延鹤朝刑安点了点头,说,“邢大人说得是。”
在他手上吃了一次亏,顾延鹤也算乖了。
合着,说不过你,我依你不跟你争辩就是。
不过话说回来,能把自己的死说得如此坦然的,除了面前这位大学士,估计也没别人了。
顾延鹤往轿辇那边走,不准备再搭理刑安,可是,刑安却不放过他,一把将顾延鹤的袖子抓住。
顾延鹤挑眉问道,“邢大人这是?”
刑安说,“老夫有一句话,想要对国公爷说。”
“呵呵……”
这会儿不叫他三胖子,叫国公爷了。
顾延鹤也认真了,“邢大人请说。”
“人道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你也过了知天命的年纪,有些事,有些人,还是要看清楚的好啊。”
这一刻,刑安脸上的表情真挚无比,顾延鹤也分不清刑安是纯粹打击他年纪大了,不顶用了,还是想提点他什么。
刑安说努了努嘴,示意顾延鹤看崔浩然。顾延鹤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一脸懵。
刑安说,“崔家三少爷的事,你可听说了?”
“自然听说了。不过是无稽之谈罢了,谣言止于智者。”顾延鹤点点头,说,“崔家三少爷是溺水而亡。”
他和崔浩然明着还是一条船上的人,为他说句话,不过是举手之劳,顾延鹤不介意废点口水。
刑安干笑了两声。
顾延鹤这话……
谣言止于智者,这是说他刑安不是智者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