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毛大雪,呼啸寒风
凛冽刺骨,吹杀冻草
路上的行人无一不是裹紧大衣,低着头,匆匆地逃离这令人毫无留恋的温度。
冬日的残阳红得刺眼,可依然冰冷至极。在这没有一丝温暖的季节里,有什么树木愿在这彻骨寒风中挺直身躯?有什么花朵愿在这冰天雪地中绽开笑脸?不是不愿,是不能吧。
目光扫过路边试图以弯腰来抵御北风的树木和已经枯黄萎缩、瑟瑟发抖的花草,我不禁叹了一口气。
或许现在不是冬季,可在雪原,
有哪天不一样呢?
铁良古剔·巴汉,是我的名字,我还有一个孪生兄弟,他叫做铁良古剔·巴利,他和我从小到大就没分开过,我们的感情很好
小时候一起捕猎、一起砍人、一起偷看赛姬们(妓女们)、女奴们洗澡,
长大了一起捕猎、一起砍人、一起光明正大的和赛姬们(妓女们)、女奴们洗澡;
偶尔找铁木措打架,打完之后就去喝酒找赛姬洗澡,洗完澡再打,打完再喝,喝完再洗,洗完再打......
可能是洗澡洗多了,狼主,准确来说是上一任的老狼主,当然,后来的新狼主当时也在场,总之,那天被“单独谈话”了。
老狼主让我们终身保护即将出生的“小主人”,这个有点逼我们站队的样子了,毕竟新狼主一直没有定下来,铁木该与铁木儿乞两人对这个位置虎视眈眈,要是宣誓永远保护“小主人”岂不是要我们站队铁木该?要是往后真的发生冲突了,那经常洗澡的铁木措还一起洗不洗澡了?
老狼主没有给我们时间去选择,连哄带骗主要还是威胁,迫使我们不得不宣誓终身效忠于一面都没见过,甚至还没出生的小主人。
由于没因为经常带铁木措洗澡而砍头,
我们晚上就去洗澡了。
那叫洗的一个舒服~
一觉醒来,老狼主没了,铁木该变成了新狼主,铁木儿乞外出拓展地盘,小主人出生了,那群鸟人说小主人是灾星,要把他驱逐出雪狼堡,老狼主临死前同意了驱逐...
稀里糊涂的成为了新狼主的亲信,
稀里糊涂的就要被驱逐去雪狼堡,
稀里糊涂的就要养孩子了,
他额吉的!
以后再也不洗澡了,纯纯的耽误事!
连夜被送出了雪狼堡,还有一群自家人也被安排照顾孩子。他额吉的!孩子是真难养,哭个不停,白天哭,白天哭完夜里哭...还要喂奶,换尿布....看着奶额吉天天照顾都觉得麻烦,幸好我们只用去找吃的、找奶、做衣服....
但等我真正抱着那个婴儿,看着他纯真无邪的大眼睛,还有没长牙就开始吐泡泡的可爱样子,我觉得似乎还不错,什么赛姬什么女奴,就那样吧,我们决定好好照顾这个孩子....
直到有一天,一个命令打破平静生活
让我们回去?
那群鸟人死光了?还是有什么大事?不论如何,回去总归是一件好事情,毕竟有赛姬们和女奴们,嘿嘿嘿~
我错了。
一路上死了好多人,巴利也死了,都死了,死了。
我开始思考,派这样水平杀手的到底是什么人呢?
最先怀疑的必定是二夫人,尽管没住在雪狼堡,但雪狼堡的传闻我还是清楚的,唯一与二夫人的孩子挣狼主之位的,似乎只有铁木狰了;
其次是铁木儿乞,如果狼主的孩子没有资格继承这个位置,铁木儿乞的孩子就会是狼主之位的优先人选;
再其次就是那群鸟人,他们满脑子都是疯疯癫癫的恶毒想法,谁知道这群鸟人能做出些什么疯狂的举动呢?!
赫瞳材的出现让我知道鸟人并不是聚成一团,狼主是想保我们,可有人不想;铁木措那小子的莫名其妙提醒让我觉得事情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看着他欲言又止的那副样子,我就知道这件事复杂到每一个人都可能有问题。
小主人告诉我赫瞳材讲的故事,不管赫瞳材这个鸟人说的真假,有一个不争气的事实不得不说,我可能打不过他....
这个故事,头皮发麻;
但我觉得这件事情不太可靠,我不相信那群鸟人能有这种本领!反正我是不信,既然我都不信,铁木该肯定不会信,吧?
赢了才有机会!
自己能教的都教了,能学的也都是学会了,只能干等着小主人练得一身好本领,或许铁木该会尽快的与他见面,没准当即把狼主之位直接传位,那我岂不是成了新狼主的亲信?
这算是“阿布凭子贵”吗?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
不愧是我带大的!
听铁木措透露出来的消息,就连我过几天恐怕也不能一定说能打过他,我看着铁木措的脸,他捡到宝一样的表情,就好像给我们提醒的人不是他一样。
.......
啊?
中毒了,昏迷了,要死了,濒死了,好了一点,要死了,又活了!
然后就躺在床上养着,铁木措说小主人赢了,我也就安心睡下了。等我清醒之后,虚着眼,看见铁木措沉重无比的看着我,仿佛不希望我醒来一样。
铁木措:“巴汉,你醒了没?”
“.....”
铁木措:“巴汉,你现在头疼吗?”
“.....”
铁木措:“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
见我没反应似乎松了一口气,我干脆一动不动的继续装睡,倒想看一看这小子到底要做什么,嘿嘿嘿~
铁木措叹息一口气,才说:“铁木狰之前中毒了,这事瞒了你,因为你当时大病初愈,也帮不上忙,不过也算我的不是,更何况他已经治好了,我现在要说的也不是这件事。”
好你个小子!竟然不告诉我,不过念在你是为我好就算了。
“狩血部和猎部开战,铁木该帮助狩血部、铁木儿乞让其他的阿哈悄悄的离开领着不知道聚集的亡命徒去帮助猎部,唉——那条冰河都被血染红了,两个部落最后活下来的没多少人了。”
我注意到铁木措的用语和措辞,
“两个部落”、“铁木该”、“铁木儿乞”
他并未称呼他们为阿哈,因为我们私底下就是这么说的坏话。不过,铁木该和铁木儿乞的人呢?
“雪狼堡内发生了血战,铁木儿乞见铁木该重伤,领着猎部的呼尔·阿勒泰他们一群人要抢狼主的位置,要杀了铁木该。可诃凛伦(大夫人)和狩血部的赤龙氏抵抗,他们杀红了眼,阿沁源(二夫人)鼓动那群鸟人背叛了铁木该。”
啊?
他突然变得烦躁无比,又像是下定决定:“有一次我去地窖偷酒,听见了不该听的东西!他额吉的!铁木儿乞和阿沁源背叛了铁木该!真是不知廉耻,哎呀!”
这种事,他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啊??
他见我没反应,放下心,继续不停的吐槽:“还是那个地窖,也不知道为什么都喜欢大半夜躲在地窖说话!?这次又听见铁木该跟铁木儿乞....唉——!”
啊???!!!
我心跳加快,因为根据他上下说的,似乎在暗示铁木该和铁木儿乞两人背叛了大夫人和二夫人!
“他们两个人大半夜在喝酒,一边喝一边笑,笑着说要把那群鸟人杀了,还在商量吞并狩血部和猎部的细节,他们两个分明就是在搞假的!所有人面前不说半个字,装的像仇人一样,背后又是另一套,唉——我都不说一声,整得我以为他们两个好多年前就决裂了,这...是好事。”
啊??!!
除了惊讶、震惊,我还很兴奋,这么重要的事情我都能听见,他额吉的!听别人的秘密是真真真真爽!
要是两人明面上分裂,私底下喝酒,分别派去帮两个部落的人岂不是一伙?那杀人最多的是不是雪狼堡的人?
“他们还说要让铁木狰赢得典礼,这吓得我一看见你们就告诉了你们,我也是日防夜防,可还是中毒了,该中的毒跑不了,好在没有伤及性命。”
他乐呵乐呵道:“你是没看见那个赤龙氏光着膀子一个人打五个,阿勒泰那老头看起来随时随地一副要死的样子,谁知道这老头竟然把赤龙氏脖子给砍了,当然他也被赤龙氏一拳把肚子掏空了,真是精彩,啧!”
突然他兴奋道:“你知道谁是这场叛乱里面表现最出乎意料的吗?就是他额吉的铁木狰!一个杀了两个鸟人!你是没看到那小子手里的刀有多快,咔嚓!那鸟人的鸟头就滚到地上了,哈哈哈哈,你都没看见那群鸟人吓得都尿了,哈哈哈哈哈,要把我笑死了。”
笑声笑着笑着就变得苦涩。
“我选择了帮铁木该,铁木儿乞‘反叛’出雪狼堡,估计是去继续吞并猎部和狩血部去了,诃凛伦‘重伤昏睡不醒’,阿沁源‘得了怪病不醒’,那群鸟人也死的差不多了,这次雪狼堡无论是内还是外都是大胜......可孩子们呢?”
........
“铁木该又要把铁木狰送到南边,让我跟着去,我越来越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我要是跟着去,那他的身边还能剩下什么人呢?快点好起来,你陪他去南边,我还能看着铁木该一点。”
说完之后,啪嗒啪嗒走了,等我又躺了一会儿再睁眼,发现旁边整整齐齐的叠着我的衣裤,还有崭新的刀鞘。
———————分割线———————
“你见识过那种力量,在这里永远不会得到那种力量,带上这些东西,一直往南边走,那个人说有一个名叫‘大耘’的王朝,在那里加入名叫名门大派的部落。”
沉默片刻,
“你现在还可以选择,
老老实实的留在雪原,
走出雪原寻找未必能获得的力量。”
铁木狰睁眼闭眼都是恩人破开堵住石洞门口的那一剑,即使扛着两人还能够驰骋雪山,快过闪刀雪崩,姿态飘逸,恩人来自南边的大耘王朝,如今有机会可以去,又怎么不会去呢?
“额吉...”
“等你回来,她大概也就醒了。”
“阿哈和督...”
狼主铁木该一脸不解道:“什么督?你只有一个阿哈摔断了腿,哪里来的督?”
铁木狰还想争辩,铁木兵明明就在,可话还没说出口,这个想法就在脑海模糊,张了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喝风。
铁木该:“有什么想说的?”
“我....没什么。”
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雪山某一处,白云游动,“病恹恹”的铁木兵迎着风雪摇身一变成了病恹恹的白袍谪仙道人,惋惜道:“那瓶丹药可是好东西。”
白袍风动,走入白茫。
———————分割——————
雪狼山脚小镇,最好的鹿角酒馆
木盆装了半盆热气腾腾的热水,里面的热水浑浊不清,纤细的柔夷揉洗着破旧的抹布,待洗净后又去擦拭桌椅板凳,等到擦干净整洁,再去柜台翻出账本,拨打算盘,
晨光同尘,
照得半老徐娘竟然青春重返,俨然是一个清新脱俗、肥而不腻的大姑娘;
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极美的秋娘眉也跟着响声跳动,跳着跳着就在打架,一脸的怒容,恨不得撕了账本,越算越恼火,干脆直接拍柜台,恼怒道:
“不算了!”
一把扔飞该死的账本,在空中蝴蝶般乱飞的账本被不起眼的小二一把截住,飞快翻看了起来,一目十行,接着阴阳怪气嘲讽:
“哟喂!好一笔好账,好的完美无瑕。”
老板娘见他阴阳怪气,怒从心头起,没好气的破口大骂:“就长了一张嘴,吃老娘的喝老娘的睡老娘的,还敢顶我的嘴,你倒是能算账,那你算啊,让你算你不算,就只剩下一张嘴巴会说!”
小二不说话,把账本合上,把手狠狠地一刮桌面,再怎么使劲擦,无论擦的有多么用力,一张桌子多多少少也擦不干净,他啧啧啧的嫌弃道:“擦个桌都擦不明白,说个话也说不明白,算个账更算不明白,干脆把一把火烧了!”
老板娘大怒:“烧就烧!”
小二大喊:“你烧啊!”
老板娘大喊:“烧!”
小二大喊:“动手啊!”
老板娘逞强:“动手就动手!”
两个人就站着不动,光磨嘴皮子,老板娘才不想烧了自己苦心经营的酒馆,小二也赖得动手,于是就只打嘴仗;
老板娘急忙转移话题:“既然你不想算账,那你要找的东西找到了?”
小二嘴角上扬,双眸含笑:“你猜?”
老板娘板着脸:“不猜!”
“开坛好酒,去去就回。”
话音未落,已不见踪影,
老板娘转头朝酒柜慢悠慢悠的挑着酒:
“火刀子,太烈;冰刀子,太寒;病刀子,太毒;黄雀,温良合性,少点味道;白云苍狗,给他喝是不是有点浪费啊?”
后面声音响起,透露喜悦,
“浪费?就喝白云苍狗!一起喝完就往南走!”
身上破破烂烂,火烧雷劈的焦黑,
一双眸子星河灿烂,所持之剑璀璨星河
————————分割———————
一巨熊奔驰雪原
它心中痛骂自己没脑子,熊额吉的!
怎么又被人“骑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