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一处地势崎岖的山林中,刘然对着归来报信的张介说道,随后又见其疑惑不解的神情,便将李孝忠等人做出的事,和他道了出来。
奔波数日的张介,此刻一副风尘仆仆的装扮。听了刘然的述说,他这才得知发生了何事,随即一把拍在自己的额头上,露出不知是震撼还是无奈的笑容道:“李孝忠这厮,不出手还好,一出手竟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但张介看向刘然时,见他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神色道:“二郎,接下来该作甚?”
闻言,刘然笑着道:“等。”
“等?”张介略有些疑惑。
刘然颔首道:“等。李孝忠这小子,批了篓子,我们自然要为其善后,然而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此番他的所作所为,定惹怒了党项人,不过这些年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因还不会出手,只会假借蕃人为刀,顶多派出小规模的人,而这也是个大好的时机。若是一战攻下湟州这些蕃人生户,对我们而言有利无害,反倒是伪夏的古骨龙城会伤及根基。”
“不过,这还是未知之事,故我等事到如今只能等待,”说到这里,刘然朝远处望去,只见林间忽有大风吹拂,将树叶吹的哗哗作响,显然是一副风雨欲来之势,刘然继续道:“等到李孝忠等人能够吸引大规模的蕃人袭击,那时才可将湟州诸寨拉入这场战役之中,不然唯有我们自己收拾这烂摊子了。”
虽是如此说,但刘然仍旧是面色如常的神态,只是负在背后的左手,微微把玩从蕃人处的得来的一柄匕首,显示他心中的起伏。
张介对刘然所说之事,并不太明白,不过他豪迈一笑,对着刘然道:“二郎,用得着我的,就和我说。”
听着张介的话,刘然微微一笑道:“张介哥这般说,那就再好好练一练那些蕃人奴隶,若是无法将王寨主他们拖进来,我们也唯有依靠这些奴隶,还有自己人了。”
得到刘然的命令,张介一拱手就转身离去,他不怕自己辛劳,只怕不被用。
看着张介离去,刘然平静的坐下,掏出一张湟州简陋的地图看了起来。
李孝忠的篓子,究竟能不能演变成一场大功,全看李孝忠能不能坚持,不过身为李孝忠的上级,庇佑他们的安危亦有着义不容辞的责任,无论最终结果如何,但李孝忠和宋炎等人不能死,否则就算最后的战果硕大,也是他不想看见的局面。
在此之前,刘然除却命令张介将他的书信带给王渊,还将其余书信分发给了青山寨,以及大使臣陈到的手中。
对于青山寨会不会配合自己的行动,刘然并无太大的把握,辛兴宗的选择是甚,他也难以猜测,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大事,纵使青山寨不加入,也无大碍。虽与王渊只见过一次,刘然却能够觉察出对方的壮志雄心,以及他麾下的战兵,就能够决定一场不超过万人的战役导向了。而陈到,他也是抱着能联络就联络,若是不出手,也无太大的关系,以免事后他这边境大使臣追究起来。
(
想到这里,刘然望着简陋的湟州地图,露出一抹精光,那里标着一处名为朗格尔的山势,也是李孝忠曾和他说的撤退目标。
......
与此同时,李孝忠等人行至深山,此山延绵耸拔,葱绿发黑的参天大树齐刷刷的一片,更有密密麻麻的杂草,这些杂草极为锋利。李孝顺忠等人行走时,有人一个不慎,就会被其割破肌肤,渗出鲜血,就连李孝忠等人也没能逃过去,各个身上带着斑斑血迹,皆是此些杂草乱枝所置。
走至深山,宋炎看向身后,那里有着大批奴隶,他们各个垂头丧气,只因这些是被俘虏的平薛部族的人,其中有着不少妇孺,现在这些人双手被捆绑,跟随着弓箭手不断攀爬险阻的深山。
走在前面的李孝忠拿着水囊喝了一口,在他身旁的是一名弓箭手。此刻这名弓箭手喘着粗气,面带疲惫的询问道:“李军使,我们为何不原路返回,反而走这里?”
李孝忠扶着一颗粗糙的树干上,笑了笑道:“你认为我们掳掠了全部的平薛部族的人么?”
那名弓箭手顿时陷入迟疑,那日破寨夜色昏沉,若是有人从后山逃跑也是极有可能的。
看着迟疑的弓箭手,李孝忠道:“你也认为会有人逃亡,那定然会有人逃亡,那你说他们会逃至何处?”
弓箭手摇头,不知该如何回答。李孝忠替他回答了,“他们定会逃至党项人处,只因他们本是归属党项人的生户,而他们要是逃到党项,那追杀也会袭来,若是我们原理返回,极有可能遭遇他们,而今另辟蹊径,走这条路会安全的多。”
“并且,此路极为险阻,我们攀爬至此筋疲力尽,他们想必也不会好受,纵使追击上了,我们也可占据地利反击,不断的迁移就可。”
对着弓箭手解释的李孝忠,并未将心里话全部说出来,这条路的终点,若是运作得当,那必是刘然和他的一条升迁之路。凭借他对刘然的认知,他十分坚信刘然会有所行动。只是这一路他们一定会很是艰难,从进攻平薛部族起,李孝忠就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有什么后果,但他并不在乎,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要是行事磨磨蹭蹭,不是他李孝忠的作风,只要认可了一条路,他就会竭尽全力,哪怕身死也不在乎。大丈夫生逢世间,若无志向,纵长命百岁,也与草木腐石无异。
心知未来会发生何事的李孝忠,知晓不可再耽搁下去,转身下令道:“快些走,天色渐黑,我等再走十里地,就可扎营歇息。”
听到李孝忠下令,众多疲倦的奴隶还有弓箭手,也纷纷强撑着一口气,将步伐提速了起来,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