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叶元儿分开之后,伏波回了客栈,小憩了一会,睁眼一看,日头西沉,已到了晚饭时间。
伏波下到大堂,那大堂内人声鼎沸,坐满了食客,他在东南角上找了个无人的小桌,随意点了两个菜独自吃着。
忽见有两人从二楼下来,进了大堂一侧的包间,伏波认得其中一人,正是他,夺了今日东边擂台的第一,也是明日有资格上台的八人之一。
又过了一会,那包间陆续进去好几人,其中有三人,伏波看出来了,皆是明日有资格参与比试之人。
伏波心生奇怪,按理说这些人明日便是竞争对手,今日怎地聚到了一块?
伏波运起听声辨物之术,于那嘈杂吵闹之中,专注于三四丈外的包厢,听这几人说些什么。
“进入明日终场的八人,我等占了四人,这貌美如花的沈媚,非我等莫属!”其中一人说道。
“虽是如此,我见今日南边擂台上那个使双刀的,已入炉火纯青之境,不可轻敌。”另一人说道。
“与胡大哥相比,还是差了一截。”又有一人说道。
“那是自然,胡大哥可是入了求真境,我看擂台之上,有此境界的仅胡大哥一人。”又有一人附和道。
“胡大哥若是娶了那如花似玉的沈媚,定要请我等大醉一场。”又有人说道。
“包括我胡某人在内,皆是为京都的那位办事,无论是谁夺了头筹,都是喜事一桩。各位只管使出自己的手段,不要客气。”听起来像是那个姓胡的说道。
“张大哥,你若是得了沈媚,你家里的那位如何是好?”有一人调侃另一人道。
“有了娇滴滴的沈大美人,家里的黄脸婆我要她作甚?兄台若看得上,请我喝顿酒,送与你便是。”似乎是那姓张的说道。
紧接着,只听见包间内发出一阵浪笑,又传来一阵碰杯划拳之声。
伏波又听了一阵,并无要紧之处,便收敛真元,不再浪费功夫。
他心想,白鹿剑派再三说明,报名者须是未婚之士,这姓张的却隐瞒真相,有了媳妇还来打擂,当真是卑鄙无耻。
他又想,听那姓胡的说,都是为京都的那位办事,却不知这一位是什么人,为了拿下这场比武招亲,竟然派出如此多的高手,其中不乏入了求真境的,这实力着实惊人。
为了这场比武招亲,当真是江湖中的各方才俊,尽皆到场,这戏,是越来越精彩了。
第二日,伏波一大早上了山,那广场上的人比昨日还多。四张擂台已然全部撤去,只在广场的最中央,搭了一个长宽均为五丈的大擂台。
巳时刚到,只见一名身穿白色劲装、系着黑色腰带、剑眉凤眼的三十来岁女子,一跃上了擂台,一抱拳,大声说道:
“本人易飞,乃白鹿剑派沈丘生老爷子的二徒弟,今日家师的爱女比武招亲,谁人想要抱得美人归的,先来过我这一关。”
说到此时,擂台下的人便纷纷鼓掌叫好,也有起哄的,喊什么“打赢了不抱沈媚,抱你如何?”
“本人天生骨头硬,爱使拳脚功夫,剑法却只学得家师的十之一二。这一场,不比兵刃,只比拳脚,过了我这一关的,再打下一场,过不了的,另寻别家闺女去。”
那易飞说完,双手抱在胸前,往擂台中央一立,便不再说话。
这广场本就建在半山腰上,地势颇高,山风拂过,吹得她的衣襟呼呼作响,站在台下望去,这易飞当真是英姿飒爽、威风凛凛。
这时,只见一个二十出头、手持铁扇的青年,一跃上了台,一抱拳,大声说道:“本人登州铁扇门的陆之春,先来领教易飞小姐的高招。”
说完,将手中的铁扇往擂台上一扔,身形高高跃起,挥拳而出,带着呼呼风声,猛然轰向易飞的胸口。
那易飞不敢怠慢,左腿往后撤了一大步,身子微侧,右手往侧前方一档,卸下陆之春的这一拳,又见他来不及变招,左手一掌如疾风般往他的面门拍去。
那陆之春倒也不慌,左手一托,身形一矮,隔开易飞的左掌,对准她的下盘,双腿迅猛连踢,一眨眼便飞出了七八脚,逼得她连连后退。
擂台下爆发出一阵叫好声,接着又是一阵雷鸣般的鼓掌声,把那现场的氛围,烘托得紧张而又火热。
一来二往的,两人在擂台上斗了二三十回合,易飞心生一计,右脚一滑,身子往一侧跌倒下去。
那陆之春终究还是经验不足,见机心中大喜,欺身上前,一个螳螂腿往她的腰身踢去。
易飞见他中计,柳腰一转,身子贴着擂台转了一周,右脚尖于那隐蔽之中,往他小腹上的气海穴点去。
陆之春闪躲不及,被点中要害,一时痛得倒在擂台上,起不来身。
此时上来两名白鹿剑派的大汉,一人搀着陆之春的一个胳膊,将他扶下擂台。
易飞也不说话,抱了个拳,在四周看客的一片叫好声中,从擂台的另外一侧走下,冲着一旁大椅上的沈丘生点了点头,休息去了。
又只见一名身形消瘦、三十八九岁的男子,不急不慢的走上擂台,站定后抱拳说道:
“我乃白鹿剑派沈丘生老爷子的大弟子,柳云天。我小师妹沈媚比武招亲,余下的七位俊杰中,哪位赢得了我手中之剑,便可进入下一场。”
话音刚落,一个身形魁梧、手持铜锏的三十来岁汉子,一跃而起,重重落在擂台上,一抱拳,说道:“我乃抚远将军门下的韩方,早听过柳师兄的大名,今日请教,不胜荣幸!”
那柳云天说了一个“请”字,便抽出腰中的长剑,手一抖,在身前四五尺处舞出一大片剑花。
又见他身形一闪,那长剑便如同流星一般,从那剑花之中刺出,直奔韩方的颈下三寸而来。
那韩方却也不惧,大喝一声“来得好”,铜锏舞动,带起巨大的呼呼风声,在身前三尺处构起一道铜墙铁壁。
只听得叮叮当当连响十几声,原来是柳云天在瞬息之间,攻出了十几剑,而韩方却也守得滴水不漏,将那剑势全部挡下。
连那伏波在台下看了,也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顷刻之间,两人在擂台上你来我往,已斗了十几个回合。那柳云天剑走轻灵,剑尖始终不离韩方左右。而韩方守多攻少,护住各处要害,并不急于反击。
又斗了几招,韩方挑开柳云天的长剑,忽地跃起七八尺之高,大喝道:“且看我的霹雳锏!”话音未落,那铜锏带着千钧之力,直往柳云天劈来。
柳云天不敢硬接,身形往后激射,跃出一丈多远。他刚刚落在擂台之上,却见韩方欺身而来,一脚踢向他的胸口。
柳云天心里一惊,急忙左掌拍出,挡住了韩方那一脚,身子顺势再度后跃。
哪知这韩方这一脚的气力十足,柳云天在匆忙应对之中,计算失误,直直往后飞出一丈多远,跌落到了擂台之下。
韩方收住铜锏,双手抱拳,大声道:“小弟侥幸得胜,柳师兄承让了。”
那柳云天面不改色,抱拳说道:“韩兄弟天生神力,功夫了得,佩服。”
说完,便转身走到擂台的另外一侧,坐在沈丘生的一旁歇息。
下一场,又是易飞上场,这次对阵的,是昨日在客栈包间喝酒的一个十八九岁青年。那青年拳脚上终究还是不足,斗了十多招,被易飞扣住双腕,只得认了输。
柳云飞再次上场,对的也是一个使剑的青年,柳云天胜出一筹,二十招刚过,便挑落了那青年手中的铜剑,赢下这一场。
一来二去的,已是午时,进入终场的八名好手,已斗完六名,除了那使铜锏的韩方,其他人都败下阵来。
最后还有两人未上场,一个是使双刀的,一个便是昨日众人口中的胡大哥。
倒数第二场又是易飞上场,她盯着最后两人,问道:“你们谁上?”
那姓胡的见了,大步走上擂台,抱拳道:“我乃京都飞鹰山庄的胡若谷,我来领教易师姐的高招。”
擂台下的看客们,一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知这飞鹰山庄是何来头,以前怎地从未听说过。
那沈丘生听了,却是脸色一沉。飞鹰山庄在二十年前,也曾名噪一时,庄主胡连海独来独往,行事亦正亦邪。
近二十年来,胡连海不在江湖上走动,传闻他练功走火入魔。今日来了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也姓胡,自称是飞鹰山庄的,却不知是福是祸。
易飞也不与他客气,上来便一掌往胡若谷的太阳穴劈来。那胡若谷只是背着手避让,并不还手。易飞接连攻了好几招,却连胡若谷的衣裳都未碰到。
伏波看出了,这易飞与胡若谷差了不是一截半截,这一场的胜负毫无悬念。
果然,让了六七招之后,胡若谷说了一句“易师姐小心”,手一伸,鬼魅般的抓住了易飞的腰带,再一甩,便把她抛到了擂台之下。
最后一场,是柳云天对战来自神刀门的梁起。两人斗了三十几招,终是柳云天连斗了几个硬手,体力有所不支,被梁起一刀荡开长剑,抵住了胸口,只得抱拳认输。
至此,八名好手经过比拼,只剩下使铜锏的韩方,使双刀的梁起,和未使任何兵刃的胡若谷。其他人尽皆淘汰。
场上众人皆看出来了,这胡若谷的武功修为最高,极有可能便是他,夺下这比武招亲,抱得美人归,便是连伏波,也忍不住高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