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伏波终是要离开白鹿山了。
这些时日,他天天与沈媚一起,自是无比快活,无奈他还有要事要做,不可总沉迷于温柔之乡。
沈媚百般不舍,说是要与他一起下山,去报仇,去闯荡。在伏波与沈丘生的百般劝说下,终是抹着泪,将伏波送下山,看着他骑上高头大马,奔驰而去。
伏波此行,目的地是苍州。为何要去此地?原来,伏母是在平南镇被害的,而平南镇隶属于苍州的洛谷县,因而去此地找寻线索,自是理所当然。
无论如何,在苍州地界上发生的杀良冒功惨案,苍州当地官兵的嫌疑最大。
即便不是苍州的官兵做的,崇文阁在苍州有分舵,手眼通天,通过分舵追查起来,也是最为便捷。
伏波骑上高头大马,奔行了两日,前方便是苍州城,只见这城有一堵两丈来高、破旧失修的城墙。
城墙上,偶尔长了几棵枝少叶稀的杨树,城门口有人稀稀拉拉的进出,总之,这苍州城看起来一副萧条破落的模样。
伏波牵着马往城门口走去,刚过了护城河,只见一个衣着破烂的老妪,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娃,坐在路旁的石头上哭。
伏波心中好奇,走过去问道:“老人家,可是遇到什么难事?”
那老妪抬头看了看伏波,说道:“我孙儿发烧,无钱瞧病,我要带他进城,找他城里务工的父母,哪知这城守却不让进。”
“为什么不让进?可是无钱交入城费?”伏波问道。
“入城费每人两文,我倒是备好了。那城守说我孙儿发烧,有瘟疫之嫌,若是进了城,会传给城内的人,因而不许进。这是什么道理!”
那老妪说完,又哭了起来。
“怕是要敲竹杠吧?”伏波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就带了几文钱,花了三文坐车,剩下的刚够入城费,哪还有多余的钱!”老妪说道。
“老人家,你莫急,且随我来。”伏波说道。
那老妪又看了伏波一眼,抱着小娃,慢慢起了身,跟在伏波的马后,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往城门走去。
伏波到了城门口,对着城守作了个揖,说道:“大哥,我等三人要进城,可是要交入城费?”
一个城守上下打量了伏波一番,说道:“你入城两文钱,这对婆孙不许进。”
伏波说道:“这小娃染了微恙,这婆婆无钱瞧病,须带他入城找父母,请城守大哥通融通融。”
那城守又上下打量了伏波一番,见他牵着高头大马,仪表堂堂,便说道:“这婆孙俩要入城也可,每人另收十文的费用。”
伏波也不与这城守争辩,付了钱后,领着那老妪和小娃,进了苍州城。
那老妪千谢万谢,伏波见她一把年纪了着实不易,又给了她一些碎银子,这才牵着马,往城内走去。
走了一炷香的功夫,见街边有一家“喜来客栈”,收拾得也还干净,便走了进去,要了一间上房,暂且住了下来。
第二日,伏波用过早饭,径自出了客栈,顺着门口大街一直往西走去,到了一个名为游龙巷的地方,找到了一家名为“龙凤阁”的酒楼。
这酒楼共有两层,倒也宽敞,只是此时并非就餐时刻,除了几个店小二在忙前忙后,并不见一个客人。
掌柜的见了伏波,打招呼道:“客官,可是有什么吩咐?”
“我找人。”伏波说道。
“客官要找什么人?”掌柜的问道。
“我找贵舵的金钩银爪曹松。”伏波不慌不忙说道。
“你是什么人?”那掌柜的脸色一变,问道。
伏波见四下无人,掏出崇文阁的专使铜牌,递了过去。
掌柜的接住铜牌,仔细看了一番,说道:“专使且随我来。”说罢,便引着伏波往二楼走去。
上了二楼,拐了一个弯,那掌柜的推开一间雅室,说道:“专使稍坐片刻,我这便去请曹舵主。”
原来,此处是崇文阁设在苍州的分舵所在地,以酒楼为掩护,专职收集、刺探、暗杀等任务,舵主是曹松。
伏波看过崇文阁的机要卷宗,对各地分舵有所了解,轻易便找到了此处。
坐了一会,雅室的门被推开,只见一个身材挺拔、三十多岁的汉子,望了一眼木椅上的伏波,抱拳道:“我便是金钩银爪曹松,敢问专使怎么称呼?”
伏波也起了身,抱拳说道:“久闻曹舵主大名,我是伏波。”
“你便是伏波?久仰久仰。”那曹松脸上露出惊诧之色,说道。
“曹舵主知道我?”伏波惊讶的问道。
“专使在白鹿山力挫群雄,拔得头筹,此事在崇文阁内,无人不知。”曹松也坐了下来,说道。
“曹舵主谬赞了,不过是凑巧胜了而已。”伏波说道,心里却是吃惊,这比武招亲之事才过去几天,崇文阁各分舵便一清二楚了,当真是了得。
“专使今日怎会来我苍州分舵?”曹松疑惑的问道。
“苍州吏治败坏,民风彪悍,匪寇层出不穷,我受命前来查一些事。”伏波说道。
“不知专使查的什么事?”曹松问道。
“几个月前,嘉王妃在梁州城外遇刺,想必你有所耳闻吧?”伏波说道。
“自是听说了,听说还是专使你出手截下了刺客,我等皆是极为佩服的。”曹松点了点头,说道。
“不敢。此案虽已定案,但嘉王妃还有一些疑问,命我前来暗中查探。”伏波说道。
“莫非那刺客,与苍州有关?”曹松疑惑的问道。
“那刺客本就是流寇,曾经来过苍州。其余的,我不便多说。”伏波点了点头,缓缓说道。
“原来如此,专使但凡用得上本舵的,只管开口。”曹松说道。
“刺客之事,我已有了一些头绪,另外有一件事,却要麻烦曹舵主了。”伏波说道。
“什么事?专使但说无妨。”曹松说道。
“王爷听闻苍州境内,时常有其它州郡的官兵来去,名为追捕匪寇,实则另有所图。”伏波低声说道。
“其它州郡的官兵,来来去去倒也不稀奇,却不知另有所图,指的是什么?”曹松不解的问道。
“王爷并未言明,这也是我来苍州要查探的。”伏波说道。
“不知要我做什么?”曹松问道。
“曹舵主可否查清,近半年来,有哪些州郡的官兵,在苍州出现过?一两人倒也罢了,若是三五人以上,一定要摸得一清二楚。”伏波说道。
曹松思忖了一下,颔首说道:“给我三日,有法子摸清楚。”
伏波心中一喜,说道:“如此便是帮了大忙,到时王爷论功行赏,曹舵主便是大功一件。”
“当真如此,先要谢过专使了。”曹松脸上挂笑说道。
“曹舵主客气了。只是有一事,这探查刺客与官兵之事,阁主大人并不知情,乃庆王爷和嘉王妃密令的。为何如此安排,我也不敢多问,望曹舵主保守机密,切不可泄露给他人。”伏波说道。
这崇文阁干的事,本来就有许多上不了台面的,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曹松是老江湖了,岂能不懂?
听到伏波这么讲了,曹松当即说道:“专使放心,我曹松懂得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