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客栈,木沙琼心情大好,说是头回来梁州城,要到各处玩玩。
伏波拗她不过,只得带着她去了城内最繁华的安南街,将各类小吃尝了个遍,又买了一堆衣物鞋帽,在安南街最贵的西月楼饱餐了一顿。
木沙琼单枪匹马逃出土司府,什么也没带,这一番全程皆是伏波出钱,粗略一算一百多两没了,心痛得他牙都咬碎了。
晚饭过后,回了客栈,木沙琼窝在伏波的客房里不走,说是要给他讲本族的风土人情。
伏波心想,过不了几日便要与她一同前去平叛,事先多些了解,倒也大有裨益,于是坐在床边认真听起来。
哪知木沙琼别的不讲,单讲他们族人树下对歌、半夜走婚、男女同浴等风花雪月之事,听得伏波脸上发烫,呼吸急促,窘迫不安,却乐得木沙琼前仰后合,大笑不已。
眼见不早了,伏波想起明日还要去庆王府,催促着木沙琼回房睡觉。哪知她又说什么一个人睡,害怕普求的人夜里来杀她,指了指伏波的床,非要和他挤着睡。
伏波无奈,心想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只得依了她,合衣背着她躺下。
伏波刚要入眠,哪知伸过来一只滑溜溜的玉手,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
伏波以为是木沙琼梦中碰到了他,正要将那玉手拿开,哪知又伸过来一条玉腿,一把勾住了他的腰,身后传来木沙琼咯咯的笑声。
伏波大骇,低声说道:“木姑娘,这是做什么?”
木沙琼将另外一只手,从他肋下伸过来,死死抱着他的腰,在他耳旁吹着气,笑着说道:“方才我跟你讲了半天男欢女爱之事,你竟毫无反应么?”
“木姑娘,你我萍水相逢,不可乱来!”伏波摁住她的手,焦急的说道。
“我最烦你们汉人,心里明明想要,嘴上却说不行。你半路救我,带我去见庆王爷,又为我花了这么多银子,不是喜欢我又是什么?
我也喜欢你,既然两情相悦,今夜就来快活一番。”木沙琼说完,如同壁虎一般,将身子贴着伏波的背上,又用嘴亲起了脖子等处。
伏波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赶忙说道:“我有未婚妻,不可做对不起她的事。”
“不是还未婚吗?在我们那,只要是未婚,有十个八个相好的也不稀奇,你们汉人还有三妻四妾呢,有何对不起的。”木沙琼说完,咯咯一笑,手脚却一刻也未停歇过。
“木姑娘,我不喜欢你,请你自重!”伏波来火了,加重语气说道。
木沙琼一怔,稍停了一下,又咯咯一笑,用头贴着伏波的肩膀,说道:“你骗人的,你若是不喜欢我,早就离我而去了。”
“我何曾骗你,我是真的不喜欢你!”伏波几乎是带着哭腔说道。
“我虽不如汉人女子小巧依人,可我热情似火,你试试后定会喜欢上我!”木沙琼毫无放手的意思,嬉笑着说道。
伏波哭笑不得,不知如何跟木沙琼解释,又不能一脚将她踢下床,只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舞着双手双脚与她在床上周旋。
过了一会,木沙琼折腾得没力气了,放开手脚,翘着嘴巴,躺在床上再也不动了。伏波总算松了一口气,摸了一把头上的汗珠,往床沿边上挪了挪,生怕她又来骚扰。
不多时,传来木沙琼细微的鼾声,伏波这才闭上眼,稍稍睡了一下。
第二日,伏波吃了早饭便要去庆王府,木沙琼闹着也要去,好说歹说,总算将她留在了客栈。
进了庆王府,伏波直奔嘉王妃的四合院,进了门,只见下人们对他皆是客客气气。
院子里多了几名不认识的小丫,原先玩得来的春柳儿、秋絮儿几个,也不知去了何处,不由得生出一番物是人非之感。
伏波本要先去后院看望嘉王妃,小丫说王妃还没起床,只好拐到杏儿的屋里去找她。
杏儿果然在,见了伏波自是欢喜,只是少了以前那般亲密无间。杏儿收下伏波买的柿饼,又恭喜他升了崇文阁副阁主,说是以后怕是高攀不上了。
伏波正奇怪这消息正地传得如此之快,见杏儿笑着指了指后院,才明白原是嘉王妃从王爷处听来的,又告诉了下人。
两人坐了一会,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杏儿也不问他比武招亲之事,伏波也不问她昨日与那白净小生逛街之事,客客气气的,却又总觉得两人之间隔着什么。
一个不相识的小丫跑了进来,说是王妃醒了,让杏儿去伺候穿衣洗漱。又坐了小半个时辰,杏儿回来了,说嘉王妃已经用过餐了,传他过去相见。
伏波起了身,到了嘉王妃处,只见她肚子已大了一圈,赶忙作揖请安。
嘉王妃与伏波说了一会儿话,无非是鼓励他好好做事,有了成绩,她也觉得脸上光彩,说是毕竟从自己的四合院出去的。
伏波见嘉王妃有些乏了,便起身告退。又到了杏儿的屋里,与她说了一声,这才走出了四合院大门。
伏波望了望那朱漆大门,心想此次离开,也不知会不会再来。
庆王爷性情乖张、野心勃勃,日后说不定搅动天下,与他成为死敌,这嘉王妃却性情和顺,体恤下人,是个极好相处之人。
杏儿虽有了新欢,可毕竟亲密无间过,此别若是永别,倒也令人惆怅。
胡思乱想之时,已到了崇文阁,入门一左一右,依旧是之前的两名精壮汉子,见了伏波,作揖弯腰大声说道:“见过副阁主大人!”
第一次被人叫“副阁主大人”,伏波还有些不习惯,连忙抱拳说道:“都是自家人,兄弟们不必客气。”说完,健步走上了崇文阁第三层。
那李少安依旧坐在小阁楼里抄抄写写,见了伏波,连忙起身作揖道:“恭喜大人高升副阁主!副阁主大人若有需要,尽管吩咐。”
伏波抱拳说道:“都是老熟人了,何必这般客气。”又问道:“阁主大人可在?”
“阁主大人一早去了王爷处,似乎还未回来,副阁主大人可在楼下后院等他。”李少安说道。
“我此番出去,听人提到京都有一秘密组织,实力颇强,此处可有相关的机要卷宗?”伏波问道。
自从上次在浩江上遇见太子,他一直怀疑在崇文阁的这座楼内,有太子的人渗透进来,说不定便是李少安,因而故意有此一问。
“崇文阁内并无京都秘密组织的卷宗,副阁主大人可有其它线索?”李少安从容说道。
“暂时没有,若有其它线索,我再来找你。”伏波一时看不出异常,说道。
李少安点了点头,作了一个揖,便干他的事去了。
伏波在那一列列的书柜中随便走了走,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东翻翻西看看,心里想着铁剑真人也该回来了,便径自下了楼,站在后方的院子里等着。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铁剑真人终于回来了,伏波赶忙弯腰作揖,说道:“见过阁主大人。”
铁剑真人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说道:“白鳄堂的事,王爷与我说了。我原本就要派人收了它,你倒是出手很快。”
伏波听出他话里似乎有些不快,赶忙说道:“在下在大江上行走时,被白鳄堂的人骚扰,一时气上了头,便往芜城收了它,事先未来得及向阁主大人请示。”
“在白鹿山庄,你十招打败了飞鹰山庄的胡若谷,震动江湖,如此功力,这崇文阁内怕是无人是你对手。”铁剑真人阴阳怪气的说道。
伏波听出来了,崇文阁内无人是对手,意思是他铁剑真人也要甘拜下风,早知此事引起了他的猜忌,当日就该多让胡若谷几招才好,便说道:
“阁主大人说笑了,当日那胡若谷连斗了几场,早已精疲力尽,在下不过是投机取巧,侥幸赢了他。”
铁剑真人冷哼了一声,说道:“我让你探查之事,可有结果?”
“禀告阁主大人,我胜了胡若谷后,白鹿剑派的沈丘生请我喝酒,透露出拉拢他的人,乃是京都里的皇子,至于是哪一位却未言明。那胡若谷便是此人派来争夺比武招亲的,只是被我破了局。”
“果真是皇宫里的人,如此说来,你倒是功劳一件。”铁剑真人言辞总算稍微和缓了一些,说道。
“为庆王爷与阁主大人办事,不敢说功劳。”伏波说道。
“你既然赢了比武招亲,沈丘生怎不纳你为婿?”铁剑真人问道。
“禀告大人,在下有喜欢之人,那沈丘生之女泼辣任性,在下着实接受不了。”伏波撒了个谎,说道。
“你可探明了他对庆王府的真实态度?”铁剑真人继续问道。
“在下跟沈丘生说,庆王爷文韬武略,阁主大人礼贤下士,他白鹿剑派若是与之交好,日后定有享不完的富贵。哪知那沈丘生只是打着哈哈,并不表态。”伏波说道。
“沈丘生这个老滑头,当真是难缠。那白鹿剑派控制着章州一众门派,始终是心腹大患,我再与那沈丘生修书一封,好言相劝,若他依旧不识抬举,不肯为崇文阁所用,你便带人灭了他。”
铁剑真人捏着山羊须,眼里闪出杀气,说道。
“灭了白鹿剑派?”伏波吃惊的问道。
“这几年,崇文阁四处招揽江湖门派,愿意投我门下的,早已诚心来投,余下那些软硬不吃、不识时务的,宁可就地诛灭,不可留予他人。”铁剑真人说道。
“这也是庆王爷的意思。”铁剑真人顿了顿,接着说道。
伏波听得心里发毛,以他对庆王爷的了解,这种事这个天下第一王绝对做得出来,只是这么一来,江湖上少不得一场腥风血雨。
“那白鹿山甚为险峻,沈丘生一支长剑使得炉火纯青,手下帮众又多,带人前去灭了白鹿剑派,怕是极为不易。”伏波皱着眉头说道。
“明的不行便来暗的,崇文阁已招揽了一批武林高手,专职刺杀事务。
你熟知白鹿山地貌,又刚刚升任副阁主,正当做出一番功绩,由你带队再合适不过。”铁剑真人盯着伏波,说道。
“是,但凭阁主大人吩咐。”伏波心知多说无益,便抱拳说道。
“在此之前,你须护住那土司之女的周全,这一两日庆王爷要派大军平叛,指定你一路随行。你莫要四处乱跑,去承恩殿前听信。”铁剑真人交待道。
“是,在下明白。”伏波抱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