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波与沈媚刚刚饱餐了一顿,两人相拥着半躺在大床上,正好在陶然客栈的上房内休息一番。
伏波一边休息,一边运起听声辨物之术,听听有没有什么线索。
初时并无任何要紧之处,皆是四面八方传来的杂音,过了半个时辰,伏波忽地听见隔着三四个房间有人说道:“舵主,这副阁主何时能到?
安西将军上个月二十八号寿辰,距今已有八九日了,从雍州城到此处,也不过五六日的路程,按理也该到了。”
“这谁说得准,一路过来山贼马匪,迟几日到再正常不过了。”另一人说道,听起来像是章州分舵舵主,人称金眼雕的施阳。
“听闻这副阁主年纪轻轻,却是功力了得,前番在白鹿山庄,十招挫败了飞鹰山庄的胡若谷,这小小的山贼马匪,且能奈何得了他?”另一人说道。
“强龙不压地头蛇,再厉害的角色,遇上几十上百个,又能如何?”施阳说道。
“那倒是,只是总舵来的那几个强手,怕是等不及了。”另一人说道。
“等不及也得等,阁主大人交待了,此事由副阁主领头,其余人不可轻举妄动。”施阳说道。
“那几人也不知什么来路,似乎并不将副阁主放在眼中,只说什么有他无他一个样。”另一人说道。
“你江湖经验尚浅,孤陋寡闻情有可原。那几人的功力,皆不在我之下,难怪说话狂妄。”施阳说道。
“比舵主你还高?此话我不信。”另一人说道。
“你还不得不信。十年前,这罗氏三兄弟在陇北一带杀人越货,江湖中人闻之色变,
威震西北五州、有观澜大侠之称的欧阳观澜,前往挑战,被打下山崖,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这等功力,我是自愧不如。”施阳说道。
另一人咂了咂舌,又说道:“那崆峒门的愚山真人、愚海真人,舵主你看如何?”
“哼哼,这愚山、愚海两位真人,是崆峒门掌门的师弟,你说功力如何?”施阳说道。
“啧啧啧,这等强手,也不知阁主大人如何请得动的。有这五人,加上副阁主、舵主,那白鹿剑派的沈丘生如何应付得了?”另一人说道。
“白鹿剑派虽说只有沈丘生、柳云天、易飞等寥寥数人武功高强,奈何他弟子众多,白鹿山又险峻难攻,还是只可智取,不可强攻。
到时便看副阁主如何谋划吧。”施阳说道。
再往后皆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伏波心想,崇文阁派来的这五人,或许当真不好对付,若是按照沈丘生讲的主动出击,说不定还真是以卵击石。
只是,有何法子打发这五鬼回家呢?
琢磨了半晌,伏波突然想起在浩江之上,太子曾经说过,崇文阁苍州分舵龙凤阁的对面,就有他盯梢的网点。
此处是崇文阁章州分舵的所在地,是否也有太子的人盯着?
伏波将耳力从陶然客栈的内部,转向店外的四周,听了小半个时辰,又独自走出客栈大门,站在街边张望了几眼,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伏波回到房间,叫醒还在睡觉的沈媚,说事情已然有谱了,即刻回白鹿山庄。
两人下了楼,掌柜的问道:“客官,不在小店过夜?”
“我老头子与我家老婆子,好不容易来一趟城里,吃得太饱午后犯困,便在贵处睡了一觉。
老婆子舍不得银子,不肯过夜,我哪有法子。”伏波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用苍老的声音说道。
“那是,那是,便依了客官的。”掌柜的连忙说道。
算了房费,伏波挽着沈媚的手,颤颤巍巍出了客栈门,直往街头走去。
走了几十丈远,沈媚终是忍不住了,笑得花枝乱颤,说道:“你倒是演老头子演上瘾了!”
“这易容之术当真好玩,若是没钱了,我俩演一对流离失所的可怜老人,还怕讨不到铜板?”伏波笑着说道。
“要讨你去讨,到时被人骂,被狗追,就知道厉害了。”沈媚笑着说道。
两人去了先前吃饭的酒楼,取了追影,翻身上去,迎着夕阳,直奔白鹿山。
回了白鹿山庄,两人换了妆,与一直等着他俩的沈丘生,一道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
“此番可有收获?”待下人收拾干净,上了一壶好茶,沈丘生问道。
“我一直在睡觉,伏波哥哥聚精会神的听着,也不知听到了什么。”沈媚说道。
“我还真听到了要紧之事。”伏波说道。
“快说来听听。”沈丘生急不可待的说道。
“崇文阁的阁主铁剑真人,派了五名高手来章州,如今就在章州分舵,只等着与我会合。这五人,似乎颇为棘手,只是我却不甚了解他们。”伏波说道。
“是哪五人?可曾打听到?”沈丘生问道。
“陇北的罗氏三兄弟,还有崆峒门的愚山真人、愚海真人。”伏波说道。
沈丘生脸色一沉,皱着眉头说道:“铁剑真人竟然请来这三个魔头对付我白鹿剑派,当真狠毒!”
“沈老爷子,你知道这罗氏三兄弟?”伏波问道。
“十多年前,这三人在江湖中是臭名昭着,老大阎罗刀,老二无常刀,老三追魂刀,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作案时,无论男女老幼,一律不留活口。当年,江湖正道人士多番前往追杀,奈何这三人武功高,又狡猾,皆让他们逃脱了。
这几年里,罗氏三兄弟渐渐没了声响,没料到竟被崇文阁收买了。”沈丘生忧心忡忡的说道。
“那崆峒门的愚山真人、愚海真人,又如何?”沈媚听了,眉头紧锁,问道。
“崆峒门最善于使剑,剑法精妙,不在我白鹿剑派之下。这两人我不甚了解,既是愚字辈,那便是掌门的师兄弟,想必也极为棘手。”沈丘生说道。
“伏波哥哥,这么多坏人要对付我爹爹,你可想到了应对的法子?”沈媚听了沈丘生的话,急得眼眶都红了,拉着伏波的衣袖问道。
“我倒是想到了一个驱狼逐虎之计,不知成与不成。”伏波说道。
“快说来听听。”沈丘生急切的说道。
“沈老爷子,当初何生材使迷魂香,想要掳走媚儿妹妹,京都的那位,可曾来信致歉?”伏波问道。
“确实来过书信,说什么何生材的事,乃是下面的人私自做的,并非他的意思。此事,你从何处知晓?”沈丘生好奇的问道。
“我见过此人,何生材想要掳走媚儿妹妹的事,也是我告知的。”伏波说道。
“你见过太……京都的那位?”沈丘生吃惊的问道。
“正是如此。今日要解白鹿剑派之忧,怕是要落地此人身上。”伏波说道。
“此话怎讲?”沈丘生不解的问道。
“此人与庆王爷,乃是对立的双方,皆想要拉拢沈老爷子你,是也不是?”伏波问道。
“确实如此,我一直在两者之间保持中立,原以为这般便可自保,哪知庆王爷竟然来了这么一手。”沈丘生说道。
“庆王爷既然要对白鹿剑派不利,京都的那位,是否会援手一把?”伏波问道。
“此事不好讲,此人便是想要援手,只怕也是远水不解近渴。”沈丘生说道。
“我并非要他出手,有他在章州的手下即可。”伏波说道。
“此话怎讲?”沈丘生不解的问道。
“若是我未猜错,此人在章州城内有一处网点,就在崇文阁章州分舵的对面,而胡若谷如今也在章州城内,还是这个网点的堂主。”伏波摸着下巴说道。
沈丘生与沈媚对视了一眼,满脸诧异的说道:“胡若谷还在章州?他如何肯帮白鹿剑派?”
“上回他在白鹿山庄扫兴而归,自然不肯轻易帮手,若是与他做一笔买卖,那便不一样了。”伏波说道。
“如何买卖?”沈媚好奇的问道。
“我手头有一些有关庆王爷的机密档案,胡若谷若是得了,在京都的那位面前,便是大功一件。以此换取他的出手,我猜他有兴趣。”伏波说道。
“非要胡若谷吗?我见此人一副阴森模样,看着便讨厌。”沈媚皱眉说道。
“这胡若谷着实是个强手,由他出手,此事成与不成,便牵扯不到白鹿剑派的身上,果真是驱狼逐虎之计。”沈丘生摸着胡须说道。
“正是如此。沈老爷子只管坐守白鹿山,装作全然不知,坐看好戏即可。”伏波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