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就这么走走停停,也不急着赶路,一转眼便度过了十来日。沈媚的身子也好了许多,除了一些较深的伤口之外,其它的均已愈合了。伏波每日为她输送真元,令她原本受损的一些经脉之处,气血也畅通无阻起来。
这一日,三人骑马奔走在田间小道上,只见有一座青色的巍峨高山,卧在天地交接之处。伏波见地头有个老农在干活,一打听,才知那山便来是闻名遐迩的武当山。
叶枝儿听了,兴奋不已,说道:“路过武当山,若是不去拜会一下,岂不是枉做了江湖中人?”
沈媚身为白鹿剑派中人,素来听闻武当的剑术冠绝天下,心里痒痒的也想要去见识一下,便说道:“伏波哥哥,枝儿妹妹说的,正是我心里想的,我等便去逛一逛吧。”
伏波记得叶龙吟还有一封写给武当派掌门青阳道长的书信,心想既然近在眼边,走一趟也误不了什么事,便点头答应了。
三人两马高高兴兴的往武当山奔去,不过大半个时辰,便到了山脚下。
伏波抬头望去,只见那武当山地势险峻,层峦叠嶂,在那山腰之中,云雾缭绕,宛如仙境一般。沿着山道,一丛丛的红墙青瓦宫殿,在古树中、云雾中时隐时现,令人感到庄重而神秘。
伏波与叶枝儿下了马,只让沈媚在追影上坐着,顺着那一丈来宽的青石台阶,一级一级的往山上走去。只见那山道的两侧,怪石嶙峋,古木苍苍,时不时有细流瀑布流过,无处不透着一股幽静气息。
也不记得走了多少级台阶,拐了多少个弯,只见前方出现了几间稍显破旧的道观。
伏波将追影交与叶枝儿牵着,自己大步上前,找了一个道士一问,得知了若要在山中住一两日,还得往山上再走半炷香的功夫,找那清心别院的院长安排。
伏波谢过那个道士之后,三人接着又往前走了两里山路,果真看到一处颇显规模的庭院,挂着“清心别院”四个字的木牌。伏波找到了主事的院长,说是奉了青州叶家叶龙吟老爷子的书信,前来拜会武当派的掌门青阳道长。
那院长甚为客气,为伏波三人安排了两间上房暂且住下,又请伏波拿出书信,派了一名可靠弟子送往青阳道长所在的太和宫,说是掌门若有传唤,便可前往拜见。
那太和宫离清心别院相距甚远,传话之人一时半会回不来,叶枝儿便嚷着说要到武当山的各处逛逛。伏波询问沈媚的身子能否支持得住,见她点头说是无碍,这才出了清心别院,随意往山上闲逛而去。
三人走走停停,花了一两个时辰,走马观花一般,游玩了三天门、逍遥谷、龙泉峡等处,只见四处溪流潺潺,大树参天,峰峦迭嶂,起伏连绵,烟树云海,气象万千,美不胜收,不由得感叹,便是只看了这些景致,这武当山来得也值。
伏波生怕累着了沈媚,眼见她有些走不动了,便将她背在背上,带着还意犹未尽的叶枝儿,绕过不知道多少个弯弯角角,回到了清心别院。
那院长见伏波等人回来了,赶忙说道:“本派的青阳道长读了叶龙吟老爷子的书信,得知有少年英侠前来拜会,甚为欢喜,只是这一两日派中有要事处理,伏少侠你稍安勿躁,只管在此处游玩一两日,之后再与掌门相见,你看如何?”
伏波赶忙作揖说道:“多谢院长上下传话,我等客随主便,但凭青阳道长安排。只是,却不知这一两日贵派有何要事要处理?”
那院长的脸上却露出了犯难的神色,说道:“派中重大事务,不便讲与外人知晓,望伏少侠见谅。”
伏波只得说道:“既然如此,我等便不再相问了。”
待那院长走开之后,伏波冲着沈媚与叶枝儿说道:“这院长支支吾吾的,只说派中有事,却不肯透露实情,莫非武当派遇着难事了?”
“伏波哥哥说得在理,我也觉得如此。”沈媚说道。
“小哥师傅,这有什么难的,待天黑之后到各处打探一番,不就知道了么?”叶枝儿眨眼说道。
“我正有此意。”伏波点头说道。
吃过晚饭之后,三人回了房,伏波换上夜行衣,便要翻出清心别院的高墙,前往四处打探。叶枝儿原本闹着也要同往,却被伏波勒令呆在房内照看沈媚,只得乖乖的听了话。
白日里伏波远远看见,在这清心别院东边四五里外的山峰之中,有一处规模颇大的楼阁殿宇,找人一问,得知此处名唤玄真宫,乃是武当派的九宫之一,也是玄诚道长与其弟子们,修炼纯阳功的场所。
待到夜色完全黑了下来,伏波跃出围墙,飞上高树,踏着树梢,飞身往玄真宫的方向而去。
不多时,便到了玄真宫四周的高墙外边。伏波停下脚步,运起听声辨物的绝技,探听了一番,只听得在四五十丈外的西北一角的殿宇之内,有人在讲话,便双脚点地,跃过高墙,跃上琉璃屋顶,悄无声息的往说话之处溜去。
伏波闪到了说话之人的头顶,将一片琉璃瓦轻轻挪开一点,从瓦缝中往下望去,只见幽暗的灯光之中,有一个四五十岁的道人与一个年轻的道士在讲话。
“师傅,明日掌门召集九宫的住持开会,该是定下来的时候了。”年轻的道士立着身子,对着坐在木椅上的年长道人说道。
“此事前后议了四五次了,皆定不下来,此次有铁剑真人出手相助,我方当是稳操胜券。”年长的道人点头说道。
伏波听得了铁剑真人的名字,心头一惊,心想崇文阁何时已经渗透到了武当派,便俯下身子,更加仔细的听了起来。
“若不是云清师伯等人顽固不化,此事何至于拖到今日。”年轻的道士说道。
“此次铁剑真人派人抓住了云清的妻儿,以此为威胁,他也该改变主意了。”年长的道人说道。
“做大事不拘小节,此事早该如此。云清师伯此番若是站到了我们这一边,便是支持庆王爷的人,占了多数,维持中立与倒向朝廷的人,皆是少数,如此以来,掌门师伯也无话可说了吧?”年轻的道士洋洋得意的说道。
“我这青阳师兄,自从做了掌门之后,事事皆想要面面俱到,处事也总是犹豫不决,只是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庆王爷已经开出了极其优厚的条件,承诺日后由我武当派领袖群雄,这是何等的荣光,这掌门怎地就想不透彻呢?”年长的道人摇头说道。
“师傅言之有理,明眼之人皆可看出庆王爷实力超群,随时可能起兵举事,一旦生变,只需几日,庆王爷的铁骑便可包围我武当山,我等不倒向庆王爷,那时何人来救?”年轻的道士说道。
“你想到了此处,却也难得。此事关系到我武当派的生死存亡,便不得不使一些手段了。”年长的道人点头说道。
“师傅尽管放心,那些不好看的手段,也是铁剑真人派遣崇文阁的高手做的,便是露馅了,也与我等无关。”年轻的道士说道。
“云清的妻儿,虽说暂且被关押起来了,目的不过是逼着云清师兄就范,你可传话崇文阁的人,不可为难了这对母子。”年长的道人说道。
“师傅不用担心,等下我亲自前去查看,定然委屈不了云清师伯的妻儿。”年轻的道士说道。
“此般甚好。你查看过后便早些休息,明日免不得还有一番争斗。”年长的道人说道。
“师傅也早点休息,我先去了。”年轻的道士拱手说道,言罢,转身出了殿门,往围墙的外面走去。
伏波眼见如此,起身就在房顶上纵身一跃,轻飘飘的落在了玄真宫的围墙外,再运起灵猫步法,悄无声息的跟在那个年轻道士身后的二十丈远处。
那个年轻道士提着一个幽暗的灯笼,虽说颇为谨慎的时不时回头看看是否有人跟着,只是功力修为与伏波相差太远,哪里发觉得了伏波在后方跟着他?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三四里的狭窄山路,那个年轻道士忽地一转身,消失不见了。
伏波闪身往前一看,原是在山道的一侧有一块嶙峋巨石,巨石的后面有一个破落的茅草屋,那年轻道士吹灭了灯笼,进到茅草屋内去了。
伏波靠在那茅草屋的墙边,透过墙上的缝隙一看,只见屋内有四个手中提着刀剑兵刃的黑衣人,当中一个正与进来的年轻道士讲话。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四十来岁的穿着锦缎长袍的中年妇人,以及一个七八岁的男孩。
这中年妇人和男孩,被粗绳绑住了手脚,又被黑布蒙住了双眼,嘴里还塞了一团棉布,此刻正瑟瑟发抖的窝在茅草屋的角落里,只能任那些黑衣人摆布。
无疑,这两人便是云清道长的妻儿了。
那个年轻道人,与黑衣人讲的无非是紧要关头,千万不可让这对母子跑了,也不可虐待他们之类的话,并无什么要紧的。
伏波心想,好死不死,你们这些抓人妻儿逼迫他人就范的败类,今日被我撞见了,且看你等有什么好果子吃!
这茅草屋的后方有一颗高大的酸枣树,此刻枣子早已成熟,掉落了一地。伏波弯腰随手捡了几颗,转身走到茅草屋的柴门前面,咳嗽一声,手一推,便将那张柴门拍了个稀碎。
“来者何人?”那年轻道士与几个黑衣人见到门外有人,一时吓得脸色苍白,厉声喝问道。
“哼,一群败类,只会拿着人家的妻儿做文章,也配称为江湖中人?”伏波冷哼一声,低声说道。
“关你屁事,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敢管爷爷们的事!”黑衣人当中有一人怒声说道,言罢,举着手中的长刀便砍了过来。
此人身旁的另外三个黑衣人,默契十足的也欺身上前,手上的兵刃从四面八方往伏波身上招呼而来。
那个年轻道士却极为狡猾,不与伏波打斗,只等着这些黑衣人与伏波缠斗在一块,便可抓住机会从茅草屋内溜出去,此后再发生任何事,便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了。
伏波眼见几人身手不弱,也懒得啰嗦,手中的酸枣尽数射出,只一眨眼的功夫,那几个黑衣人包括年轻的道士在内,便倒在地上不停的翻滚,痛苦的呻吟。原来这些人是被伏波射出的酸枣,带着无比霸道的气浪,打中了胸腹头肩等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