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伏波起了床,洗漱完毕之后,便去敲隔壁的房门。只听得“嘎吱”一声响,房门打开之后,伏波眼见沈媚与叶枝儿穿着贴身的绸缎亵衣,正在梳妆打扮,便坐在床沿上,静静的边看边等。
“伏波哥哥,昨夜你睡得可好?”沈媚一边扎着秀发,一边问道。
“哦,还好,还好。”伏波点了点头说道。自从成亲之后,他每夜皆是抱着柔软的沈媚入睡,昨日独卧寒床,一时还有些不习惯,却也只得这般说道。
“小哥师傅,你别一副苦瓜脸了,今夜我便将媚儿姐姐还给你。”叶枝儿笑着说道。
“你一个人睡,夜里不害怕?”伏波忍不住问道。
“放心吧,我已经不是小孩了,还非要人陪着睡觉不成。”叶枝儿满不在乎的说道。
三人吃过早点,收拾好行李衣物,结清房钱,便要出发了。伏波找来掌柜的一打听,得知西湖在东南方向,快马奔走差不多两日便到了。三人道了一声谢,便跨上追影与赤蹄雪驹,奔着东南方向而去。
赶了一日半的路,终于到了西湖所在的杭城,三人找了一个靠近西湖的客栈住下。这杭城水路交通便利,一侧靠着浩瀚无边的大海,自古以来水运、陆运、海运极为发达,又兼有西湖之美,整座城市繁华之中蕴含着一股诗情画意,令人感觉到别有一番风情。
三人在客栈稍作歇息,叶枝儿与沈媚便闹着要去杭城内逛逛,又说本地的丝绸最为有名,趁此机会定要添置几套好看的冬衣。伏波拗她们不过,只得跟着一道往客栈外的大街上走去。
只见那大街上行人如织、车水马龙,两旁的商铺比邻接踵,商贩们的叫卖声不绝于耳,一时竟把沈媚与叶枝儿看花了眼。三人东走走,西逛逛,看了好几家丝绸店,好看的布料衣裳着实太多了,弄得沈媚与叶枝儿反倒是没了主意,不知该买哪一些好。
当夜,沈媚与叶枝儿仍旧是睡一间房,而伏波只得孤身一人睡另外一间房内了。
第二日,三人便迫不及待的前往西湖,租了一条画舫,优哉游哉的划到了湖中央。这西湖之美,美在它那如同银镜一般的水面,碧绿得貌似一块玉盘,偶见画舫下方有黄色、红色、青色的不知名小鱼游来游去,惹得沈媚与叶枝儿伸出白玉一般的小手去捞,却一转身隐到了水草之中。
伏波斜靠在画舫之中,晒着初冬暖暖的太阳,任着画舫随波逐流,眯着眼,望着面前千娇百媚的两个女子,只觉得无比的惬意。他心想此时若是有酒才好,美景、美酒配美人,才不枉在这西湖走一趟。
正在胡思乱想之时,伏波忽地听到一阵古琴之音,也不知弹的是什么曲子,只觉得那音律时隐时现,犹如置身于高山之巅,云雾缭绕,飘忽无定,忽地又清澈明快起来,犹如淙淙铮铮,幽间寒流,令人愉悦之情油然而生。
伏波张目望去,只见二十丈之外的湖面上,有一艘高大的画舫,慢悠悠的划着,那古琴之声便是从此处传来。伏波心想,有这么好的琴曲必定有好酒,何不前往讨上一杯?待到琴声停下之时,伏波站起身来,运起真元,脚尖一点,便掠过了二十丈的湖面,落在了那艘画舫之上。
伏波刚刚在船舱外站稳,便听得舱内有一个悦耳的声音说道:“公子好修为,既然来了,何不到进来喝一杯水酒?”
“我正有此意。”伏波笑了笑说道,往前几步撩开船舱的珠帘,便走了进去。
那船舱内坐着一个二十来岁的美艳女子,只见她明眸善睐,凝脂如雪,披着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望着伏波盈盈笑着。在那女子身后,立着一个五六十岁的老汉,只见他身形瘦小,捧着一个香炉,一副精干的模样。
“公子只身上了我的画舫,便不怕同行的两位红颜知己不高兴?”那女子笑着说道。
“我只为美酒而来,又有什么可担忧的。”伏波说道。
“我这美酒,只招待青年才俊、少年英侠,要么用诗词才情来换,要么用武艺修为来换,不知公子选择哪一项?”那女子缓缓说道。
“我只在小城之中念过几年学堂,这诗词才情却是一窍不通,好在学过一些粗浅的招式,今日既然想要喝酒,看来只能耍几招献丑了。”伏波笑着说道。
“如此说来,公子请!”那女子说道。
伏波眼见那女子的琴台一侧放了一把纸扇,便指着说道:“可否借此物一用?”
那女子微微一笑,伸出修长玉手,拾起那把纸扇,递给伏波说道:“公子但用无妨。”
伏波接过纸扇,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甚为沁人心田,一时心情大好,就在那船舱内,拿着纸扇随意舞了几招。
伏波的这些招式,谈不上如何的华丽惊艳,奇妙之处在于那纸扇的末端,始终凝结着一团斗大的气息,这气息可大可小,可浓可淡,可迸发于四处,也可消敛于无形,唯有修为甚高之人,方可看得出当中的妙处。
那女子见了,连连拍手叫好,待到伏波停下之时,悦声说道:“公子的这番修为,值得一坛三十年的陈酿,若是想要更好的美酒,我这画舫之内却是没有了。”
“三十年的陈酿,也还勉强能喝。”伏波放回那把纸扇,微微点头说道。
“公子年纪轻轻,身负如此修为,何不以此求取功名,来日更可扬名于天下?”那女子说道。
“姑娘的美意我心领了,今日我只为美酒而来,往日里,我也闲散惯了,无意于求取功名。”伏波淡淡的说道,心中却想,也不知这女子是何来头,开口便以功名劝人。
“唉,如此甚为可惜,康叔,烦请你取一坛三十年的陈酿赠与这位公子。”那女子盈盈起身说道。
不多时,美酒递上,伏波接过之后,说了一句多谢,便转身出了船舱,纵身掠过湖面,回到了自己的画舫之上。
“伏波哥哥,是什么人赠与你这一坛酒的?”沈媚好奇的问道。
“一个看似纤细文弱,实则颇为高深的人,只是,我一时还猜不透她的来头与目的。”伏波若有所思的说道。
一连三日,伏波带着沈媚与叶枝儿将这杭城逛了个遍,好吃的好玩的一处也没落下,一时三人竟然有些流连忘返、乐不思蜀了。
这一日的午后,沈媚与叶枝儿皆说长这么大了,还没见过大海是何模样,到了杭城一定要去看看。伏波眼见二人的兴致颇高,便找掌柜的问明方向,带着她们直奔海边而去。
不多时,便见到了无边无际的蔚蓝大海,在那大海的边上,挂着一条洁白的沙滩,如同一条顺滑的白色丝巾往南北两端无穷无尽的延伸而去。大海上,海鸥翱翔俯冲,数尺高的海浪一层层的席卷而来,拍在沙滩上,看得游人心潮澎湃。
沈媚与叶枝儿终于见着了大海,赶忙脱下绣花布鞋,光着洁白的小脚,手拉着手往沙滩上奔去。一直玩到傍晚时分,三人皆说有些饿了,伏波眼见那海边一侧有一家颇为精致的酒楼,便拉着沈媚与叶枝儿走了进去,点了好几个当地名菜,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吃到半路之时,只见从门外进来几个精壮之人,皆佩戴着兵刃,从几人炯炯有神的目光与沉着有力的步伐来看,武功修为应当不弱。
几人当中一个留着八字须的三十来岁汉子,一进门便注意到了明艳动人的沈媚与叶枝儿,歪着头对一侧的同伴说道:“那一对小娘子生得好生俊俏,等会定要邀她俩喝一杯水酒。”
当中一个看起来沉稳老练的汉子说道:“今日有要事在身,不可节外生枝。”
那八字须听了,只得咽了咽口水,不再多话,那眼光却始终不肯离开沈媚与叶枝儿的身上。
伏波见了此等情形,心中不悦,却也不好发火,只是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大口。
眼见那几人穿过大堂,进了一侧的包房,点好酒菜之后,便将包房的门关了个严严实实,看样子是在说什么要紧的事。伏波一时起了好奇心,便运起听声辨物的绝技,想要听听他们到底在聊些什么。
“我无忧楼召集各位齐聚杭城,任务想必都很清楚了。”当中一人低声说道。
“不就是对付那崇文阁在本地分舵的人吗?我等都明白。”另一人说道。
伏波听得了崇文阁几个字,不由得聚精会神的听得更仔细了,心里却在犯疑,不知这些人口中的无忧楼是什么门派,怎地以前从未听说过。
“今日需要对付的这些人,武功招式与华夏各门各派大有不同,各位千万要小心谨慎。”又有一人说道。
“这些人是何来头,可有查清楚?”有一人问道。
“我已查了几日,并无头绪,只知他们昼伏夜出,白日里只在崇文阁的分舵内藏着,夜里便如同那耗子一般四处行动,近三个月以来,杭城夜里出的那些古怪之事,只怕八九不离十便是他们干的。”当中一人说道。
“你的意思是,城东官库内十万匹上等丝绸被烧,风字营数千官兵夜里被下毒,运送官银的官船半夜被人劫走,这些事皆与这些人有关?”另一人问道。
“我只是猜测而已,并无十足证据。我无忧楼的人在杭城内日查夜访了一个月,除了发觉这帮人形迹可疑之外,并无其它的线索。”其中一人缓缓说道。
“管他娘的那么多,这伙人既然是崇文阁请来的,只管砍杀了便是。最近几个月以来,我无忧楼的弟兄们在各地没少吃崇文阁的亏,正好逮住这个机会好好煞煞他们的威风,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一个声音粗狂之人说道。
“只是那崇文阁请来的人,没有一个是弱手,今夜之事只怕颇为棘手。”又有一人说道。
“有什么可怕的,我无忧楼也不是吃干饭的,更何况,还有京都过来的高手与我等一道行事呢。”只听得当中一人说道。
“那我等只管吃饱喝足了,待到天黑之后,便往那西门桥埋伏去。”当中一人说道。
听到此处,伏波大致听明白了,这几人是要找崇文阁在本地分舵的麻烦,只是不知那无忧楼是什么来头,又怎会与崇文阁结上了怨。至于那崇文阁请的到底是何人,更是无从知晓。
眼见沈媚与叶枝儿已经吃得心满意足了,伏波起身结了账,三人一道回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