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想到,他这一番话说完后,人群里有一个大概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年,可能童言无忌,直接说了一句:“我没有听到蜀军的喊声啊?”
赵俨听到后,也不恼怒,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没有必要骗你们,说实在话,大魏皇帝并没有给我下达死守洛阳的命令,我随时都可以撤走!但是你们呢?你们家在这里,家人还在这里,你们跑不了!”
“若是此刻不拿起武器为自己战斗,那么你们的家人,你们的老夫老母会被蜀贼屠杀,你们的妻女会被蜀贼凌辱,你们的孩子会被蜀贼肆意滥杀,你们辛辛苦苦半辈子积攒下来的家业也都会落入蜀贼的口袋……”
“这些是你们愿意看到的吗?如果不愿意,是个爷们,就给我向前一步,我给你们发放武器铠甲,你们穿上,随我一起迎敌!”
赵俨指着前面城墙上堆积如山的兵器、铠甲说道,这些都是从自己人身上扒拉下来的,上面还有许多深浅不一的血迹和污垢,也没人有时间清洗。
对于这些东西,壮丁们当然熟悉了。他们昨天日夜打扫战场,打扫的就是这些东西,尸体堆积起来集体焚化,武器铠甲进行分类,尚且完好的直接再次使用,缺口太多的就丢到后方重新锻造。
赵俨迎着众人的目光,继续说道:“而且,你们放心,我赵俨,还有前面的贾信,我们都会在城墙上陪着大家一起战斗,直至最后一刻,和洛阳城共存亡!我们大家一起努力,守住洛阳!”
还是那句话,赵俨身为文臣属性大于武将属性的人才,确实懂得怎么‘吓人’!他的这番话果然有用,人群中有几个三四十岁上下,大都由于腿脚不方便落下病根,而躲过去募兵的男人站了出来。
他们没有说完,挑选一个相对干净的铠甲穿在身上,也随手拿起一个武器,战战兢兢地向前方走去。刚走到前面,就被魏军军官不耐烦的拉了过来:“踏马的,走快点啊,磨磨蹭蹭像什么!”
赵俨回头呵斥了一声,才让那个军官给闭嘴了。但由此可见,这些壮丁们在正经士卒的心里都是什么地位的,完全就是炮灰啊,当个炮灰还没人肯正眼看你一眼!
但是没办法,这些三十岁上下,没有权势、没有钱财,上有老下有小的男人们,必须站起来迎敌啊,他们有太多的软肋了——比如父母,比如妻子儿女,这些家人可都是他们的软肋啊,有些事情实在是由不得他们!
有人带了头,其他就好说了,越来越多的人都站了起来,向前排着队,穿着铠甲,领着武器,前去最前面战斗了。当然,也有人不愿意的,想要趁机逃跑,可这里这么多魏军看着何呢,怎么可能逃得掉?想要逃跑的两个人瞬间就被砍死了,其他人也都不敢再动了。
甚至到了后面,由于铠甲数量不够,许多壮丁都开始争抢了——能领到铠甲相当于穿了一层安全保障,寻常刀剑弓弩还可以适当防御一下。如果连铠甲都没有,随便一刀,就能要了命啊!
后面赵俨也没工夫管这些了,他对着贾信道:“今天是场硬仗,务必要坚守好!我且去城中,再征召一些壮丁,补充人员!”
贾信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没有废话,只是抱拳点了点头:“赵大人放心,我还能挺住,也一定会坚持住的!”
赵俨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口灌了几口水,带着亲卫队走下城墙。今天,他们仍然要挨家挨户拉壮丁了,昨天可能筛选的太仁慈了,许多年纪太小的,或者年纪太大的都没有要,看来今天他们都要上战场了。如果明天蜀军攻势依旧凶猛的话,很可能连女人都要拉上战场了……
在激战了一晌午之后,蜀军又到了换班轮岗的时间,也趁着这个机会,徐达亲自来到最前线督战,顺便看一看魏军的精神状态,再布置今天晚上以及明天的作战安排。徐达每天都会至少两次亲到前线督战,这也是他的主要任务。
这次徐达来到前线时,只觉得城楼上的魏军有些奇怪,但是一时半会他也感受不到哪里奇怪,主要是距离有点远也看不太清。
于是乎,徐达不顾吴用和张合等人的劝阻,再次向前许多,都已经到了城楼上魏军的弓箭有效射程之内,这个距离已经是非常危险了。按理来说,徐达95的武力值是跟本不怕流失,一般人也奈何不了他。但身为主将,还是不能以身犯险的,夏侯渊就是个典型的反面例子。
徐达走近一看,才明白过来,下午这些城墙上的魏军,招式凌乱,也不懂得配合,只靠着蛮力在进行攻击。很显然,这些人并不是受过系统训练的魏国士兵!以徐达的经验,加上现在洛阳城的情况,他很容易就猜出来,这些人可能是魏军拉的壮丁!
徐达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接过一把长弓,弯弓拉箭,向着城墙上射了三箭!除了有一箭是徐达自己射偏了之外,其他两箭都很轻易命中了敌军,而且都是一箭毙命!
这些魏军在听到声音、看见箭矢飞来之时,第一时间只想抱头低头躲避,而不是拿起手里武器挥舞防御!
这就是普通人和受过训练的将士们之间最明显的差距——普通人遇到危险,只会下意识的蹲下躲闪。而受过训练的人都知道,蹲下躲闪是很笨的办法,而且还有很大概率不能躲闪成功……
得知这个情况的徐达,脑海里飞快就浮现出应对之法了,他连忙召来此刻负责进攻的庞德和秦明两将,直接安排道:“我刚才到城下观察了一番,发现城墙上此刻的魏军应该都是被拉上来的普通百姓,没有接受过训练!”
“待会,你们直接派人在城下大喊:‘我们蜀军只打曹魏,破城之后,绝对不会为难百姓一点,更不会伤害百姓一分一毫!而且,蜀国皇帝仁义,定会免除洛阳税赋一年,让城楼上的百姓们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