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父子商讨好作战计划后,便各自开始着手准备,青松被自家主子差遣到定山县去了。
东海的海鹰帮,在东海府的定山县,临长河入海处。在东海一带,曾经也是极有威信的,可如今,已经有几年时间没接过大的活了,海鹰帮的帮众也从从前曾经最鼎盛时期的两千余众,到如今的不足不五百之数。
现任帮主冉成志,是前任帮主的大弟子,不仅水上功夫了得,拳脚功夫和兵器也都能威震一方。东海的海鹰帮,自来做的是在海上运货和帮人护航的生意,帮中子弟都是水性好且有功夫在身的。自建帮一百多年来,一直在东海海上讨生活,最多时帮里自有大小船只一百余艘,不想,五年前开始,接连被矮人海贼在海中劫道,帮中子弟死伤无数,船被烧被抢,连老帮主也是在三年前在海上与矮人海贼交战时,受了伤,回来不久便含恨去了,把位子传给冉成志时,冉成志曾发重誓,誓言必为师傅和死伤的众师兄弟报这血海深仇。
然而要报仇,谈何容易,反倒是这几年来,经东海的商船越来越少,且因海帮在几次与海匪的交战中损失惨重,损兵折将还没护住商船,声誉已大不如前,现在也只能接到一些短途的小船卖买,连维持帮里的开支都极困难。
所以当青松找到冉成志,和他一番密谈,送走青松后,满腹疑惑的冉成志细细想了想青松的话,始终感觉有些云里雾里,可他也顾不得思虑过多,当即只带了两位心腹,乔装打扮一番后,秘密启程前往东海府的韩家军营而去。
从定山县到韩家兵营,不过三个时辰,为了节省时间,冉成志三人只在路边的一处茶棚随便吃了些茶点,便直奔韩家兵营而去。
接侍他的,是韩谨西。
韩谨西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心中不由百感交集。当冉成志要行大礼时,韩谨西抬手拦了,并抱了抱挙。
冉成杰甚是意外也惊喜,他素来对韩家军极为敬仰。这几年,坊间很多质疑韩家军不作为的声音,可冉成杰从不动摇,他一个长年在东海讨生活的人自然知道,不是韩家军不作为,而是矮人海匪,根本就不是普通的海匪,船只武器之精良,象是举矮人一国之力打造的水师般。
韩家父子只要收到海匪出没的消息,都会立即出兵赶往事发海域,这么多年的交战,韩家军虽没有消灭他们,可是在作战中,从没退缩过,也没让矮人占到多少实质性的便宜。只是贼人狡猾,也不恋战,抢完即走。
等韩家军赶到,通常贼人已经得手退去。韩家军也发狠追了几次,可惜地形不熟,船大而笨重,吃水过深,没办法直取贼人的巢穴,多次深入都是无功而返。
两人坐下,韩谨西开门见山道:
“素闻帮主功夫了得,海鹰帮众兄弟都是些侠义之士,海鹰帮在我们东海府,素有盛名,如今我们韩家军想要在东海里剿匪,可帮主应该也知道,那些水匪狡猾异常,千岛国岛多海谷也多,地形极为复杂,他们一旦躲进去,我们便没了法子,所以我们想尽量把他们诱离他们的老巢,这样,我军才有机会与他们正面对上。诱敌之事,我们需要帮主的帮助。”
冉成志听罢,愣愣的看着韩谨西,一言不发。韩谨西也不急,端着茶细细品着,只觉今天的白眉青柏泡得比往日都好,浓而不涩,入口回甘。
韩谨西喝到了第三杯,冉成志才哑着声音问:
“将军信得过冉某人?”
韩谨西道:
“自然,不信也不会特地找帮主来相商,用人自不疑。”
冉成志虽不太明白韩谨西为何会相信自已,但只觉心中受用,人却还保留着几分清醒,认真道:
“能得将军差遣,于冉某而言,实在是做梦都不敢求的事,自然乐意之至,只是将军应该也知道,如今我们海鹰帮的实力己大不如前,早己不是从前的光景,帮中只有不足五百人,其中有一大半是老弱病残,真正有战斗力的不过两百余人,冉某不才,不知能为将军做什么?”
韩谨西一听冉成志半点不留的把自已的底牌都露了,心道:“竟还是和从前一般的性子。”想完便淡淡一笑:
“冉帮主不必过谦,客套的话咱们也就不说了,我们准备诱敌的诱饵,长都在十到二十丈的大船,三十船精米,十船精面,五船腊肉,想请海鹰帮护航,自长河南起程,经长河出海口到达东海,从东海运往新罗国。”
冉成志一听,霍的站了起来,声音都有些不稳了,要知道这么大的四十五船粮食,就是海鹰帮在鼎盛时期,也不敢轻易接的活。
冉成志也不多想,断然道:
“将军,请恕冉某无能,实不敢受将军此托。”
韩谨西伸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慢慢道:
“冉帮主,货主有托,按你们的规矩,自然是要先付订金。而你们的人手不够,自然是要招聘人手,再想要稳妥一些,当然就是去寻一些实力相当的帮手。招的人手么,我手下倒有些堪用的,至于找帮手,海鲨帮实力堪当。”
冉成志听到海鲨帮时,想都不想便道:
“海鲨帮不行!”
韩谨西问:
“为何不行?是因为他们与矮人海匪有勾结吗?”
冉成志一惊:
“将军也听过?”
韩谨西声音不辩喜怒,只淡淡道:
“要的便是他们有牵连。”
冉成志先是一愣,转而想到一个可能,喃喃道:
“将军是要一箭双雕?”
韩谨西自然知道冉成志是个聪明人,既然双方要合作,只有坦诚相待才是最好的,于是便道:
“不瞒冉帮主,这海鲨帮与海匪素有往来。”
冉成志对韩谨西的话自不疑,有点恍然大悟的道:
“我一直奇怪,为何我们的船在海上屡屡遭劫,只要与海匪遇上,几乎都是全军覆没的下场。这么多年来,单是被劫走的海船就不下三十艘。海鲨帮却经常能够避开,有时即便是遇上了,虽也会有些损失,最终还会有惊无险,那些损失完全不伤根本。对此我师父也曾疑心过,按理,我们海鹰帮从前的实力还在海鲨帮之上。因而师父派了不少人去打探过,只可惜却始终没有实据。这几年,海鲨帮在东海更是名声大噪,早已稳居东海第一帮的位置。”
韩谨西点头:
“他们做得甚是隐密,就连我们都只查到些许蛛丝马迹。不过这便足矣,这次行动,若他们没有坏心,自然可安然无恙,若是有别心用心,也是他们自己咎由自取。”
冉成志心中隐隐有了些主意,于是道:
“将军是让冉某回去,一边明里暗里招兵马,一边秘密去找海鲨帮合作?”
韩谨西嘴角弯了弯:
“正是。”
冉成志犹豫了一下,还是道:
“敢问将军,明面上,商船与货物为何人所有?又是何人与我联系?”
韩谨西极干脆:
“杭州的粮商张家,此次负责运粮的是张江州,商船自长河入海,除了自家的护卫队,还请了漕帮护航,漕帮此次负责的是二当家白文良,此人帮主应该认识。他不日内应就去亲自来找帮主。”
冉成志越听越兴奋,杭州张家,是庆朝最大的粮商,今年新罗国多处大旱,粮价早已涨到正常年份时的两三倍,即便是高价,也是一粮难求。而庆朝今年产粮区丰调雨顺,特别是长河两岸。从庆朝往新罗国运粮食去贩卖,实在是有爆利可图。只是往新罗,最好是用船走水路。
冉成志双眼发亮,声音都透着几分兴奋:
“若是漕帮二当家押运,那找上冉某人,自然就名正言顺了。”
言下之意,两人交情非同寻常。
韩谨西对门口候着的青松道:
“把东西拿来。”
不过片刻,青松捧着一个摆着厚厚一叠银票的托盘进来了,放在案上。韩谨西把托盘往冉成志面前推了推:
“这一万五千两的银票,你给海鲨帮送去五千两,余下一万两你用来做准备事宜,你们招人或许并不容易,需要会功夫还需要水性好的,这样的人并不好找,需得多花些钱物。”
冉成杰看着银票心中五味杂陈,帮里早已入不敷出,帮中两三百个在执行任务时受过重创,已不能再出任务的兄弟要照顾,这不是一笔小开支,且留下来的弟兄,都是对帮有情有义的,他们若肯去别处某生,应该都会比在如今的帮里过得好,可他们却始终不离不弃。若这回真能萧清海贼,就算不能把他们赶尽杀绝,只要重创他们,往后,经东海的商船自会多起来,海鹰帮定能重振旗鼓。想到这,冉成志毫不犹豫的接过银票。
青松又拿了张写着二十个名字的名单交与冉成志:
“冉帮主,这些是韩家军各营选出的好手,帮主聘人之时他们会去应聘,他们的特长我已经在纸上写得很清楚了,到时你酌情安排。”
冉成志认真的看了一遍,才细细折起放进怀里,为防止露了行踪,也不再做停留,起身告辞出营,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定山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