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公在东海大败海贼的消息传到京中时,已经是元宵节的第二天了。
这消息在民间没掀起多少波澜,可朝中上下,却着实沸腾了一番。景顺帝惊喜到失态到直接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捧着凑折细细看了几遍。
景顺帝发现郑国公写的凑折中,着重了凑报这次的获胜,最大的原因是试用即将退役的战船改造成的风帆船,还有主战楼船的投石机与石弹也经过了改造,因船的速度得到了极大的提高,还有石弹的射程与威力都有了大幅的提升,这才使得这次作战能以少胜多。
而改造的人,景顺帝也是极熟悉的:田坤。
朝中沸腾的原因很大就来这个人,这田坤当年官位并不显,也就是一个小小的工部主事,从前虽说并不是庸碌之辈,但是在工都众人里,本事也不是特别拔尖,后获罪祸及全家被官家发卖为奴,田家被卖时,也曾闹过一些风闻,据说田家二郎与三娘相貌出众,当时京中公子哥儿不少都惦记过这田三娘,这传出来,也不过是一出风流韵事,动静闹得大的,却是平阳侯世子不顾平阳侯反对,非要卖下田坤一家,京中谁不知道平阳侯世子是个断袖,身边侍候的都是清一色的清俊小斯,平日里混迹红倌。田家二郎长相出众,平阳候要卖下田家人,明眼的都知识所谓为何了。
但不知为何最后被人抢了先手,田坤一家出了京城后便不知所踪。平阳候世子还亲自去寻了许久但都无功而返,这事虽闹腾了一阵,但最后也渐渐被众人忘了。
如今,这田坤的名字出现在了郑国公的奏折里,一时间如一石击起千层浪,当景顺帝让众人议一议郑国公奏报的用改造过的战船将海贼押解回京之事。
朝中的意见主要有两个观点,以工部尚书为代表的,便是主张大赏东海三军,并让田坤一起回京重入工部。而以承恩侯为守的,则是宣郑国公世子带着海匪回京,秋后斩首以儆效尤。
对这提议工部尚书的意见,皇帝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神色。可还未待皇帝开口,承恩侯便一步跨了出来,他冷声道:
“皇上,老臣以为的确是该把那田坤召回京来,这田坤,从前在工部数十年却毫无建树,如今竟能造出这么好的战船来,是要问问他这其中是何道理?”
小皇帝一听,血压气压齐升,几乎没喷出一口老血,这承恩侯简直就是要杀人诛心,这田坤都还没回来,一顶为官时藏技私用的大帽子就给压下来了,这是不给田坤留一丝活路,也是要斩断庆朝水师的腿。可这话,他只能想,不能说,若从他嘴里说出来,这事就没办法一语带过了。
皇帝抿着嘴,表情有些冷,承恩侯可不惧,明知皇帝因自己的话有些不悦了,也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而是继续道:
“说来韩家父子守着东海,这几年东海乱成什么样了?海贼横行,连小小的千岛国,高句丽都敢于与我朝叫嚣。这次虽说小胜了一场,为何却放任匪首逃了。”
朝中大臣一听这话,大多都低头不由吸了口冷气,这杨家,连郑国公都要咬上一口了。按承恩侯的说法,田坤是藏技自重,郑国公是养匪自重,这回的胜仗,两人不但无功,细算起来还有罪。
皇帝听着听着,一反先前冷冷的神色,竟微微笑了起来。他环顾了朝堂众大臣一周,掠过户部尚书的脸上时,多停了停,薛尹明暗自叹了口气,谁让自己食君之禄呢,只好认命的站了出来:
“皇上,可否容臣一言。”
皇帝暗笑一下,面上却似有些不耐烦:
“说说看!”
薛尹明暗地里骂声“老狐狸”,面上却是一副严肃样:
“我朝自开国之初,先皇便立法,凡于国防有功者,必有重赏,得益于此,我朝不管在兵器战械上,比起周边各国都有不少优势,官兵作战时,也奋勇杀敌,可见先皇立的法起了大效用。如今这郑国公以少胜多打了胜仗,田坤又造船制械有功,若不行赏,恐难服众,也有遗先皇立法的初衷,臣认为,不但要赏,还得重重的赏,这样才能引得更多有为之人愿为朝庭效力。”
皇帝听着差点没鼓起掌来,心里想着:“还得是你薛尹明。”
能站在皇帝面前的,有哪个是真的傻子,从他决策的不少事情来看,这小皇帝比先帝清明得多,特别是这一年来,行事越发的杀伐果断,对杨家虽然看着还是爱护忍让,可对依附杨家的人,行事太出格的不少都下了狠手,抄家流放都是轻的。虽然不少人都想攀着杨家步步高升,可若是以得罪皇帝为代价的,还真得想一想。所以,当薛尹明说完,承恩侯便回头去看着自己身后的众人,可这时大家都低着头作沉思状。承恩侯见状,气不打一处来。
皇帝这时开口问:
“众卿觉得薛尚书的话如何?”
堂中众人先前沉默不语,直到工部尚书上前附议,这才有疏疏落落的人也跟着上前附议。承恩侯则狠狠的看着附议的那些人,他虽然极之不愿皇帝嘉奖郑国公和赏赐田坤,可是,薛尹明把元帝搬了出来,他也只好先停一停。
朝堂里发生的事孟无忧并不知道,而她却收到了韩谨西的信,知道了韩家军大败水贼之事。刚开始看信时,还是挺高兴的,可看着看着,却跳了起来,骂道:
“好你个见利忘义的韩二!”
一旁侍候的昔春奇道:
“这韩二公子怎么了?”
孟无忧把信扔给昔春:
“他真把我的粮和肉都卖了!”
昔春接过看了看,没忍住奖了:“小姐也有肉包子把狗的时候。”
孟无忧没好气的道:
“还好刑州今年丰调雨顺的,咱们收到不少谷子,那些原就有送给他们的打算,不然真得气死。这韩二,未央我就不还给他,这么多米粮腊味,换他一个未央,他也不亏。嘿嘿,当然,我也不亏”
孟无忧从回到京中,就没怎么出过房门,不是不想出,而是真的感染了风寒。原本躺得腰都有些酸了的孟无忧被韩谨西的话一激,刚刚一激灵的坐了起来,这会竟觉得身子都轻了很多。她看着关得紧紧的窗户问昔春:
“外面的天气怎么样,我想出去走走……”
“去哪走走?”
孟老夫人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孟无忧高兴的一下子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孟老夫人见了,急忙阻止道:
“你个沷猴,不好好躺着,又要整什么么蛾子?”
孟无忧笑道:
“不整么蛾子,就是躺得腰都酸了,想到花园里走走,祖母怎么过来了?”
孟老夫人伸手探了探孟无忧的额头,感觉到确实不烫手了,心这才踏实了些,她没好气的说:
“也不知道你这些年在外面怎么过的,回京半个多月,就躺了半个多月,你是在外头累了,回家睡觉来了?”
孟无忧自己也感觉疑惑:
“祖母,这事我都觉得很奇怪,在外面这么久,连个喷嚏都没打过,不知怎的,回来反变得这么娇气。”
孟老夫人没好气的道:
“久不回来,水土不服了。”
孟无忧笑道:
“祖母这话说的,我对这水土都服得很,只是沿途贪看雪景被冷了一下,今天觉得好了很多,用不了两天就能陪您去西郊赏花了。”
听到说去赏花,孟老夫人没好气的说:
“还赏花,如今元宵都过了,京城里哪家的夫人小姐像你,回了京脸都没露过,你出去听听那些关于你的传言。”
孟无忧一听,不觉得被挑起了八卦的心,一把挽住孟老夫人的手:
“她们都说我什么了?”
站在孟老夫人身后的几个丫头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孟老夫人没好气的回头看了丫头们一眼,几个丫头强自忍住笑,孟老夫人指着白芨:
“你来告诉她!”
白芨上前,向孟无忧福了福才道:
“她们说您长得不好看,好象还不太聪明……”
老夫人听不下去了,打断了白芨:
“你也不用往委婉了好听了说,外面怎么传就怎么告诉她,反正皮厚着呢,羞不到她。”
孟无忧眨巴着眼晴看着白芨,白芨有些为难的抿了抿嘴,最后还是直说了:
“外面的人说,您不但长得奇丑无比,还是个傻的,回京半月多了,家里人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