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爷和二太太怎么教育张守义,二太太怎么感谢周冷夫妻二人,这些就不再一一细说。
要知道,这世上就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哪怕张守义行事再怎么小心谨慎,他那隐秘的走私线路最终还是被杨云启捕捉到了蛛丝马迹。
一个平常的日子,一群身着黑色中山装的人闯入了货运公司。这些人行动迅速又悄无声息,明眼瞧着就是训练有素的特工。
整个货运公司瞬间陷入一片死寂之中。员工们惊恐地望着这群来者不善的人。而此时,杨云启正带领着他的手下径直朝着张守义所在的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的门被粗暴地踹开。还没等张守义反应过来,数把黑洞洞的枪口已经齐齐对准了他的脑袋。
张守义淡定的说:“杨队长,什么事让你这么大动干戈啊,我和你们走就是了,只是这后果你们要自己承担。”
杨云启不屑的说:”咱们也算是打过几次交道,抓你有什么后果,你说,抓你这个通共走私的人会有什么后果。“
张守义淡笑不语。
张守义对牢房并不陌生,只是这一次的牢房似乎级别更高,不远处放着瘆人的各种刑具,干枯暗红的斑斑血迹彰显着曾经的惨烈。
“守义啊,看在你四嫂的面子上,我给你一次机会,你主动交代,我让你少受些罪。”
张守义原本还算平静的面庞阴沉下来,像是暴风雨即将来临前那厚重而压抑的乌云,他那双眼睛犹如两把锋利无比的剑刃,死死地盯视着面前的杨云启,其中饱含着无尽的杀机,令人不寒而栗。
“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我求财你都不放过我,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得罪了多少人吧。”
“你求财?怕是没有那么简单吧,你的货都卖到了哪里?”
张守义讽刺一笑不再言语。
杨云启又独自询问了很多,张守义不再说一个字。
“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这样,我只能用刑了。”
当那烧得通红的烙铁逐渐逼近身体时,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炙热感瞬间袭来,那炙热的感觉仿佛要将人的灵魂都灼烧殆尽。张守义没有看那人残忍的眼神,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门口处,目光淡然却又觉得决绝。
一阵清脆而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如同一道闪电划破了室内暗藏血腥的气氛。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得心头一震,纷纷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那扇紧闭的门上。
张守义暗想,今天这刑算是不用受了。
两日后,张守义出狱,而货运公司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一切不过是利益的驱使和保护,上层不关注这物资到底是卖给了共党还是国军,药品是到了药房还是前线战士的手上,只要有金条,有大洋,一切都好办。
杨云启呆呆地伫立在简陋的办公室,心中充满了深深的绝望。曾经,他怀揣着满腔热血,坚信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为了救国,重振这个国家于未来时空。然而如今,现实却无情地击碎了他的幻想,他所走的路已经看不见未来。
前方战线的局势已然不再像最初那样全线溃败,他无法抑制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感,他起身离开了这个他工作了几年的地方,他不是科班出身,所以他报名参加特训队,在开始进行基础训练的时候,他格外的努力,他心中一直有一团火,靠着这团伙他从特训队到了特工队,从特工队到了杨队长,多少爱国人士惨死他手中,可他依然坚信这些鲜血在浇灌心中的火,可如今张守义的安然离开让他心中茫然。
不知不觉杨云启走到了杂志社,门口有人认出他客气的打招呼:“哎呦,杨队长,什么风把您吹来了,主编在楼上,我带您去?”
“不用。”
杨云启轻车熟路的到了办公室,他心中急需一个答案,所以直接推门而入。
周冷微微蹙眉,她看着一脸颓然的杨云启不明所以。
杨云启甚至顾不得坐下,他只是执着的看着那个人,那个在他心中一直未曾因为世界改变而改变的人说:“小敏,你说我走的路错了吗?”
周冷心中不禁暗暗地叹息起来。人啊,真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生物!就拿眼前这个人来说吧,谁又能真正看透他呢?在吴晨敏眼中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渣男,毫不负责任。可如今他似乎是个满心救国的热血青年,可惜,他走上了一条错误的道路,踏着爱国者的鲜血走向了烈火炼狱。
这两种形象看似相互矛盾,但实际上却并非完全不能共存于同一个人身上。每个人都有着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想到这里,周冷没有敷衍出口。
一张报纸从周冷身侧被拿起,女人轻柔的声音说:“你看了吗,满大街被扔了这个报纸。你现在好像应该去查这报纸到底是谁投放的。”
杨云启拿过报纸,看了两眼就后退两步跌坐在地上,那刺目的八个字让他手都颤抖着‘长沙一战,日军大败’。他甚至无法在看后面的内容,他内心深深的知道自己错了,却执着的想要一个答案。
双眼已经充血,杨云启像是地狱爬出的恶鬼,面目狰狞语气却温柔平静的再次询问:“小敏,我真的错了吗?”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若不是你,也会有别人。”
杨云启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的杂志社,脑中一直回荡着周冷的四句话,可是,纵然会有别人,可却偏偏是我!他神色恍惚的慢慢在街上走着,直到夕阳西下,夜幕将至。
恍然间似乎有一张张脸在眼前回荡,那些脸布满痛苦和血迹淤青,他们的嘴巴却大大的张着,讽刺的笑声,欣慰的笑声侵蚀着他的耳膜和心神。
男人女人的声音回荡在脑海中:
“错了,都错了,你是罪人。”
“你的双手沾满自己人的鲜血,你的膝盖却软软的投向鬼子,你不配活着。”
......
杨云启在众人疑惑后惊恐的目光中,掏出手枪,扣动扳机。他的身体倒地,他的目光涣散,一滴泪落在地上,被泥土吸收,被微风吹干,被时光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