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洛米尔王妃,为什么【解咒之法】会需要她的配合。
同时让她知道:除了她,还需要别的王族配合。虽然有求于她,但她不是唯一被求之人。
这是穆辰洲的本意。也许提及王族,戳到了王妃的痛处,让她说出那句话:“世界对我来说已然没有拯救的价值。”
“我很遗憾。”穆辰洲说道,“可是关于战争,那都是……”
“你不用辩解。”洛米尔王妃用文弱的声音粗暴地打断穆辰洲,“那是苍白无效的。”
穆辰洲一时语塞,却又不想这么占到下风。
那样不利于说服这个女人,还很面子。
还好海雯温暖的手及时握了过来,安抚穆辰洲颤抖的内心。
“战争、消亡,都不是我所能左右的事情。这一切因耶西尼亚帝国而起,又以耶西尼亚帝国灭亡而结束,我很清楚,也没有如你所想,从中收获仇恨。”洛米尔王妃说道,“耶西尼亚帝国也好、兰提克斯王国也好,都已经成为了过去。现在都属于亚特兰蒂斯帝国,不是吗?”
穆辰洲听了一阵子,没怎么明白。
既然这么豁达想得开,干嘛还说那种话?
他的疑问,洛米尔王妃下一秒给出了答案。
“只不过……这个世界对我来说,的确没什么值得拯救的了。因为我亲近的人都全不在了。”
“我的父亲母亲,我的兄长,自不必说。因为他们,我怨恨过这个地方,怨恨与我家人作对的所有人,我也同赫尔克迪拉公主针锋相对过。我做出那样的尝试,并不是想延续任何仇恨,只是想停止这一切,让我亲近的人能够安好。”
“因为王子殿下才是我最亲的人。他的逝去,让我深切感受到失去亲人的痛苦。”
最后这句话让穆辰洲意外。
王妃是敌对国的公主,这些年来,似乎也没有表露出对普利斯托王子的感情。没想到是如此深切的情感。
看来爱情在克里特大陆的忠贞与崇高,果然名副其实。
“既然心中没有仇恨,既然尝尽了苦痛,不就应该阻止邪恶魔法,拯救尚存的世界吗?”穆辰洲劝导道。
“逝去亲人的痛苦是难以承受,不过克里特大陆要毁灭,逝去亲人的人也会随之死去,就不存在所谓的痛苦了。”洛米尔王妃说道,“生与死,本来就是生命的主旋律,凡人不能左右。毁灭或者长久,两者没有尊卑,同样都可以是世界的主旋律,凡人更是无法左右。”
一同道理,自成体系。
洛米尔王妃还真是个明白人。
自己看淡了一切,觉得别人也可以看淡一切。
穆辰洲撇撇嘴,没再说话。
他本来就不擅长辩论,更无法做到用克里特语来巧言善辩。
“邪恶魔法现在还无法确定带来什么影响。说是毁灭,我想也不一定会把整个大陆破坏掉。”海雯说道,“也许有的城堡和村庄会被毁掉,而有的会幸存下来。那将会是一个残破而痛苦的世界。”
“无论毁灭的程度大与小,魔法师会尝试一切努力,来阻止毁灭的发生。所以,希望您能提供帮助。”
洛米尔王妃愣了下。
海雯的话好像提醒了他,对于克里特大陆未来命运的理解,是完全毁灭还是获得拯救,都不尽然。也有一部分毁灭,一部分幸存的可能,这种可能性恐怕更高,只是毁灭程度未知罢了。
那么被幸存与消亡两者分离开的人们,也就是所谓苦难的承受者了。
如果能够阻止邪恶魔法生效,这些苦难就无需有人承受。
要阻止邪恶魔法,需要王族的协助。办法摆在眼前,又怎能再说自己无法左右呢?
海雯见王妃沉默,继续说道:“战争让克里特大陆满目疮痍,可这世界依然有美好的一面。每天清晨,依然会有明媚的太阳升起。新生的亚特兰蒂斯帝国,正在浇灌繁荣与兴盛的萌芽。这一切,不应该让那些被邪念占据的人毁掉。”
海雯说得很中肯,中肯之中还带着一点点柔弱与委屈。像一个对世间不公勇敢呐喊的小女孩。
然而这些话说给心如荒坟的洛米尔王妃听,只能换来继续的沉默。
七王国的王族里面,梅索家是最难搞定的,因为立场始终对立。
所以才会优先来找洛米尔王妃。
说到搞定,穆辰洲突发奇想:只是要求有王族的血的话,是不是洛米尔王妃不自愿也行?毕竟要想弄到一个人的血,有千百种办法。
比如说……
穆辰洲的想法开始往邪恶与无良偏移,还好没偏太远,一个天真纯洁的声音将他拉了回来。
“洛米尔王妃,您可以唱首歌给我听吗?”是个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王妃面前。
洛米尔王妃此时也像是从某种泥沼中解脱出来,微笑着摸摸小姑娘的头:“可以呀。”
然后,她挺了挺胸,面朝阳光,唱出一首歌谣:
飘向月亮,迷失在暮色中。
驶向星辰,白光交织闪亮。
如果许愿,今夜他将驻留。
若是流浪,命运指引游历四方。
在浮华世间历尽周折,神奇的魔法为我寻觅、盼望。
歌声空灵、动听。
没有乐器伴奏,却招揽听者的思绪,层层涌出。
王妃唱得太好了,短短几句,其他小孩也停止嬉戏,围了过来。
“真好听。”
“我们还想听。”
孩子们吵嚷着,洛米尔王妃没答应,只是继续保持着微笑,挨个抚摸那些小脑袋。
“她唱歌的确很好听。”穆辰洲小声对海雯说道。
“是的,咱先生。只有孙燕紫的歌声能够超越她。”
两人静静看着洛米尔王妃与孩子们相处,一时间不忍心再去追问和劝导。
“要不,让她再想想?”穆辰洲提议道。
给王妃一点时间,他和海雯也可以商量商量其他方法。
海雯眨巴眼睛,认真考虑穆辰洲的建议。
此时却见洛米尔王妃把手轻轻搭在那个小女孩肩上,转过头来问道:“需要我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