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内部风雨飘摇,无数小势力闻风而倒,纷纷倒向大夏。
云中城,巨大的城池依山而建,云雾腾腾如在云中,因以而得名。
城主府上,圣武候风俊林、烈武侯王博龙、天工部尚书徐宏、户部尚书卫兆,孙家家主孙不凡及一众族老端坐。
谈判在进行。
“几位大人,孙家虽丢了云中城,但不代表我们没有了抵抗之力。”一位族老阴沉道。
殿内气氛凝重,双方讨价还价据理力争。
“孙家主,北方幽州征北军再过些时日就可分兵南下,孰轻孰重还望多多考量。”卫兆轻笑道,神情轻松,打破沉闷。
“当然,我孙家所求不过与风柏姜周齐等几个世家同等待遇,只是,每年的税务还望降一降。”孙不凡三十多岁模样,眼神深邃,目不斜视,扫视上方端坐的几人。
“孙家主久居中州,可不知其他大州的贫瘠啊,这点税务对孙家来说不过九牛一毛。”徐宏也轻笑道。
“况且,家主你封王,封地百万里,自然也差不了现在多少。”
几位长老双目直欲喷火,实在屈辱至极,一年一亿龙钱,你给我说是九牛一毛?庞大的家族不花钱的吗?还要将族内骄子送往朝歌,简直欺人太甚。
圣武候风俊林开口道:“几位族老静心,肝火伤身,你看我风家不也一年一亿龙钱?况且,我部大军可正是士气浓厚。”
几位孙家族老顿时看向这个还不到一百岁的“年轻人”,现任风家主的亲弟弟。
孙不凡目光闪烁,发出了一声叹息,“实在不忍大好儿郎们葬身沙场,我说服了家族一众族老,孙家能有此诚意,还是望几位大人降一降。”
上首几人对视片刻,似在无声交流,徐宏对着卫兆微微点了点头,卫兆开口道:“孙家主,众位前辈,我们能直接做主的最低就是八千万,但是孙家齐天棍得入朝歌。”
“不可能!”孙不凡和几位族老腾地站起。
徐宏伸手虚按,微微笑道:“孙家主别激动,入朝歌不代表就属于朝歌了,依旧是孙家的,神器有灵,你可以随时召回,只是表明一个态度而已,如果你们同意,我可以做主再降五百万,否则我们就不用再谈下去。”
孙不凡和一众族老顿时看向主位的圣武侯风俊林,后者笑道:“不用看我,徐尚书既然说出口了,就遵循他的意见,人皇那里自有徐尚书个人去解释。”
孙世家携齐天棍入朝歌,孙氏家主封云中王,世袭罔替,引发大地震,整个中州都被惊到了,北方神华皇朝、西方神武皇朝、南方大燕皇朝三方都慌了,前有北方大羿射日神宫脱离神华皇朝,今孙家直接倒向朝歌,三家当即谴派使者入齐天城,共商大计。
……
冠军营再次折损了近两千人,营长与思政官再次遭受猛烈批评,两人苦着脸飞离指挥部,降落营地时切换表情,笑脸洋溢。
“子云兄,思想工作还是得靠你啊,你看这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可不太妙。”
“谁高兴得起来呢?”杨子云深吸口气,这么高的死亡率,部队没有哗变,没有人逃离,思政工作居功至伟,但这份工作,真的不太好做啊。
楚鸿已经升任队长,正式进入了军队实职编制,相当于排长,一肩双职,管理五十人。
李希音任伍长,她推脱再三,营长许三江最后说这是指挥部的意见才让她无奈接受,伍中裴凌宇高岗尚竞还在,新加入了一个阳云辉。
“楚队长,作诗一首吧?让我们这等粗人也受受熏陶。”尚竞现在对楚鸿极其崇拜,这位“文武双全”的大状元才来两个月不到,三、四等功都各自收获了两个了,简直就是神人。
其他人跟着一起起哄,都是一群可爱的人啊,生生死死间,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都是生死兄弟。
“要本队长作诗怎么能没有酒呢?”楚鸿经过一段时间以来的冲杀,已经脱离了青涩,更显成熟与坚毅,双眼炯炯有神,皮肤被晒黑了不少,更显得精神头十足。
“来来来,好酒可得配好诗,要是做不出来好诗,老子拍烂你的屁股!”一道人影快速飘来,是思政官杨子云。他在空地上排出一大堆酒罐子,近一米高,足有一百多个。
好!
众士兵高声喝彩。
“杨思政真他娘的神仙啊,藏了这么多酒不给我们喝,兄弟们,干他!”一名队长眨巴着眼,招呼一堆人把杨子云给淹没在人堆中。
许三江和方鹤在另一边有些愣神,下一次战斗,这里的人还能剩下几人?尽管久经沙场,人员换了一茬又一茬,两人还是忍不住湿了眼角,许三江口中喃喃,哪来他娘的这么大风,吹得老子满眼沙子。方鹤看着他走过去,也抹了抹湿润的眼睛,是嘞,这风咋这么大,灵慧境竟然都他娘的挡不住。
众人笑闹完毕,围坐数圈,等着场中楚鸿作诗。
篝火上烤着数十只灵羊,肉香四溢,酒气冲天。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值万钱。”
楚鸿看了看四周,像是一群嗷嗷待哺的小羔羊,想了想开口道。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欲渡龙河冰塞川,将登通天雪满山。
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楚鸿扫视全场,一众人听得津津有味,武夫粗人,何况这些只管杀人的士兵,更是粗鄙,但也觉得妙,行路难,今安在?是啊,一路征战何其艰难,到底该何从何去?一众人听得心绪有些低落。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浩然气喷发,犹如流星划破长空,经久不衰,永恒嵌在夜幕中,十四字像是远方的灯塔,照亮前路,驱散黑暗迷蒙,光明大道就在前方。
“好!”
杨子云起身鼓掌,高声叫好,众人跟随起身,将楚鸿抛上抛下。
第二天,杨子云宣布冠军营尖刀连放假三日,可去紫云城逛,但不可离城。
欢呼冲天,这个连折损了近半,在连长胡文颢的带领下,雄赳赳的走向东部城区。
集体进了......青楼。
让楚鸿大跌眼镜,青楼多为凡人所开,也不泛仙人进出,连长胡文颢豪气干云的包揽所有开销,扬言谁省钱就打断谁第三条腿。
楚鸿和李希音没去,在另一家叫连珠楼的酒楼中点了些酒菜。
“状元郎怎么不去?”胡文颢走来,坐到楚鸿对面问道,李希音不去情有可原,大状元是怎么回事。
李希音眨着眼睛,整整两个月了,她终于又能穿回长裙,异常美丽动人,她瞪着楚鸿说道:“楚队长倒是想去呢,只是回家怕是要被毒死,哈哈。”
“连长大人不知,家中妻子有言在先啊......”不由想起了远在朝歌的李玄机和颜如玉。
“哈哈,好啊,弟妹貌若天仙,这些庸脂俗粉自然看不上眼。”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楚鸿采购了大批物资,脐轮空间中都堆成了小山。
其他人,有些三天都没出过隔壁的青楼,还放豪言道下一战也许就是阴阳相隔了,不再好好感受下活人气息,难不成去了阴间想鬼吗,让人无言。
……
孙家的“投敌”让大齐加速了倾倒,国主沈兆下令由国师组织僧兵,又和三大皇朝共同商议组建联盟,但都没有起到很大的作用,三大皇朝隔得太远了,且内部境况和大齐差不了多少,北方神华皇朝由于大羿射日神功的脱离导致内耗不断,西方的神武皇朝六个当家道统人心不齐,南方的大燕皇朝要防备大夏的平乱军北上,三方堪堪抽出了千万大军协助大齐。
此时的大齐朝堂喧闹一片。国主沈兆眉头紧皱,不悦的神色爬满了整张脸。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强盛的大齐似乎就突然变得这么脆弱不堪了,大齐从中古时代立国,已经十数万年,占据了中州近五分之一的广袤疆土,有人口无数,有物产无数,有无数仙神传说流淌,有数不清的强者从这里走出。
那个仅仅用了一百年不到的时间就从偏远的东南角发迹的大夏,迅速鲸吞三州,有囊括九天之心。
沈兆由衷地敬佩这个人,长久岁月来有统一大地想法的人不知凡几,但是那何其难也,沈兆身为世家传人一地之主,更是了解这其中的艰难。
五万年的枷锁给了你机会啊......
沈兆收回心思,看着下方眼神晦明不定的群臣,露出嘲讽之色。
想那大夏朝堂何其人才济济人心统一,统御数千万大军纵横九州,所向披靡,何其壮哉。
“哼,那赵方台竟如此不济,当初的豪言壮语呢?那大夏蛮子土鸡瓦狗呢?紫云城陷落你战庄难辞其咎!”一名半百紫袍官员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手指着另一人大骂。
“王大人,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那赵方台连尸骨都没剩下,可曾亏欠了大齐半分?!”被骂的中年人瞪着双眼,肌肉鼓胀,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态势。
“几位大人,还是想想有什么退敌良策,这样吵吵也不是个办法。”
“来,洪大殿主来,你碧落殿厉害得很,碧落钟能荡平十万里山川,再去荡平大夏也不在话下!”战庄刷地扭头,看着说话的碧落殿新任殿主洪庆,他四十多岁模样,依稀还能看清年轻时玉树临风的样子,眼神中添了几分沧桑,更显得气质出众。他对洪庆可不会有任何好脸色,两人从青年时代开始就不对付,近乎死敌。
“战宫主,这事儿已经翻过去了,有国主做保,怎么?战宫主是想练练?”
“我怕你?洪晟那匹夫老子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了,正好死了拉到,你以为你是什么好货色?翻过去?拿什么翻过去?你们是忘了东边的虎狼蛮子?!”
大殿内瞬间就安静下来了,大齐皇朝四家九楼十八门,沈家、孙家、战神宫、碧落殿为实际掌控者,四家轮流坐庄,其余还有势力无数,又以国教佛门为首的九个势力出众,站在第二梯队,十八个门派为第三梯队,维持整个国度的运转。
其余人纷纷看着这两突然就怒目相向的大佬,四家本身就平起平坐,对待国主并没有太大的敬畏之心。
沈兆端坐龙椅,心里已经泛起了怒意,艰难的压制了回去。
新上任的洪庆为九天殿殿主,洪晟死后九天碧落殿内部发生了势力的清洗,九天殿重新夺权,重新掌控这个一门两经、一门二殿的超级势力。洪庆眯起眼睛,言语说不出的冷漠,道:“战庄,我敬你是一宫之主,不要得寸进尺!”
战庄顿时气得发笑,就要走向洪庆,身后来自各大势力的各色官员呼吸都一紧,顿时就有人走出。
最前方一位僧人道:“两位大人,虎狼环伺,破敌才是头等大事啊!”他是孙家极力推举上来的国师,皆因孙家主之子出生时天显异象,更是不到百日即能诵读佛经,整个大齐都惊为天人,遂立佛教为国教,大兴佛寺。
“国师,你让开,我看看他战神宫主今天想干什么,能干什么。”
“洪庆,你想死?”
“呵,战庄,想两家开战你就再动一步!”
......
“够了!”沈兆猛然开口道,压下朝堂内所有声音。
“沈家和九天碧落殿之事全因洪晟修习邪功,他已经被处死在通天山上,这件事不要再提。孙家叛逃,我们剩下的几家务必要同心协力,大夏军队已经逼近齐天城,朕决定,集大齐全力,在凌云城与大夏决一死战。”
“从现在起,抗命者斩,退却者斩,祸乱军心者斩!”
沈兆的声音震得大殿房梁沙沙作响,一干文武大臣听得双腿发颤,这是要拼命了?
一座十丈高的金色巨塔浮在皇宫顶上,一道道光遮掩了整座皇宫,这是把皇宫都给封锁了。
殿内一干人口干舌燥,战庄、洪庆等人更是大怒,死死的盯着沈兆。
“国主不可,时机还不成熟!”
“时机不成熟?哼,现在就是背水一战的绝佳时机,诸位就在这里发号施令吧,万神军就在城外,哪个单位不动,朕先荡平哪个单位。”
……
四大武侯汇合,黑色洪流压近凌云城,呈三方合围,磅礴的巨城城墙绵延三千里,两边都是莽莽毒兽山,凌云城是齐天城东部最后一道屏障,此城若是告破,齐天城陷落就不远了。
城墙高八百丈,不知道被加持了多少阵法,条条地底龙气汇聚的金龙在地基处游走,墙体上神光闪烁,大门已经被阵法封死,只出不进,只等夏军强攻。
两边的山脉绵延数千里,当中毒雾弥漫,剧毒处连灵慧境都触之必死,这是个天然的交通要塞。
一座近丈高的塔浮在城池高空,古朴盎然,散发浓浓青光,周围空间在不断撕裂又愈合,沈家神器,千层塔。
另一边还有一杆血矛,一丈长,通体血红,仿佛还有鲜血在滴落,战神宫神器,不灭战矛。
另一边一个金精所铸的钟,高达一丈,似有悠悠钟鸣,虚空在颤抖,九天碧落殿神器,碧落钟。
三大神器汇聚,三千万大军陈兵城内外,这是大齐倾国运之战,此战若胜,反推大夏,此战若败,大齐除名。
大夏同样大肆调动军队,足有五百万人的平乱军从荆州分兵北上,征北大军分兵南下,十大神将,百万征缴军,两部特种军,纷纷出现在苍茫中州大地上。
时间洪流继续前行,千里城门外数千万大军陈列,两边都像是人头海,一直蔓延到极远处,可怕的气势崩碎云层,毒兽山所有人和动物已经奔逃,只有风声在吹响,在诉说着悲伤。
何其可怕,这是亘古未有的大事件,多达六七千万修士大军的对决,整个九州都被这个消息给惊到了,遥远的北方苍州、西北流州、西方凉州无数势力都在极限观望着这惊天动地的一战、这足以改写历史的一战。
凌云城外,上百道人影悬浮空中,遥相对峙。
“国主,孙家主都已弃暗投明,此时不降还待何时?等着城破人灭吗?”一道人影高喝道。
“呵,风俊林,朕可不比那孙家,大齐没有断脊之犬,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国主,这是大势,今日若不降,待城破之后,你沈家拿什么来挡?”
城墙上的沈兆不由将目光投向西南方,百万里外,就是沈族大本营,西方八十万里,就是都城,他猛的扭回头,目光渐而坚定,道:“多说无益,沈家人脊梁骨顶天立地,没那么容易断,来战!”
偌大的沈家,沈兆自一出生就被无尽光环笼罩,破境犹如破纸,一路高歌直冲灵慧境,继而接任家主,再以家主之身兼任国主。
国主轮流坐,一家一百年,这一百年,他见证了一个偏远之地的小国迅速成为庞然大物,这一百年,他见证了各大古老势力的兴衰荣辱。
大齐皇后飞身上高空,接过威势鼓领队的鼓锤,白衣迎风飘舞,鼓声渐起。
一众大齐将士突然红了眼睛,那是他们的国母啊,亲自上阵为大军助势,他们恨不得立即下场砍死所有来犯之敌,沈兆看向那里,眼神突然发散,陷入了回忆。
那无双丽人呵,曾动我心弦,曾撩我心神,曾进我心扉,曾伴我身旁。今日,或许就是离别了。
随着风俊林一声令下,大夏军队犹如蚁群蔓延,一辆辆青铜车呈一字排布,每一辆车上都有四人,无尽神光浩浩而起,聚力军阵将所有神力层层汇聚,集中到最前方的一名名大将身上,而后,神力化形,或刀或枪或箭,纷纷击向护城法阵。
天摇地动,轰隆隆的爆炸声回响在天地间,两军正式交击。
凌云城第一层法阵片刻后就被攻破,聚力军阵的威力让无数大齐将士胆寒。
国主沈兆紧皱着眉头,下令迎击,威势鼓鼓声大噪,大齐部队顿时汹涌而出。
天上地下都是战场,宏大的战争诉说着神话,书写着历史。
鲜血洒落长空,地面伏尸无数,很快,血液就流成了小河,血腥味冲天,更是刺激着交战的两军将士。
没有人心软,几千万人似乎都是冷血动物,或者说比冷血动物还可怕,一刀刀、一剑剑剁碎的是同类的身体,所有人都血红着眼睛,前赴后继的朝前方冲刺。
高空中,准圣在大战,可怕的气势在浩荡,数十个光团沉沉浮浮,不断有人被轰落,而后再次拔地而起。
六个太阳般的发光体遥遥对峙,互相牵制,并依此护住了地面,不然超脱级能量撒落会导致下方鸡犬难留。
沈兆端坐龙椅,浮于城墙上空,身后文武官员数千人,不断有人或冲天而上或砸落城头加入战团。
突然间,一道金光吸引住了沈兆,他瞳孔猛烈收缩,风吹过耳旁的头发,发根处竟已有白色显现。他看了看空中击鼓的白衣丽人,一声轻叹,而后抽身而起。
迎向了那道远来的金光,那就是那个奇男子,大夏帝国的统御者,敢以人皇自称的传奇人物。
鼓声大盛,那个着白衣倾国倾城的丽人的脸上此时挂满了泪珠,不断撒落,不断抽噎,她痴痴的望着头也不回远去的沈兆,咬紧了双唇,哭红了双眼。
我的夫君,你若回不来,我也不回去了。
“哈哈哈哈,齐四海,来战!”沈兆抽出一把大戟,头发狂乱舞动,双眼尽显疯狂,战意直冲九重天,直指那道金光。
在无尽人堆中疯狂发动九天十地功的楚鸿突然感觉到一股崩天裂地的气势从高空传来,他抬头望去,顿时就看到了同样在用九天十地功的人皇。
可怕,那种气势无可比拟,仿似真的能打穿九天击沉十地。
楚鸿看得出神,大受启发,尽情演绎这门绝世神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