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祈帝：“可小十……不是皇后所生啊。”
“可十皇子……是皇后养着的。”
“这没错，可小十，确实不是皇后所生啊。”
众大臣几欲哭天抢地。
若十皇子不是嫡子，他们的争吵有什么意义！淳祈帝看面如死灰的群众，憋笑：“严袁，你来说”
严袁是司天监监正，祭祀、观天都要司天监的参与，而皇子们的玉碟也都归司天监管。
“回陛下，十皇子的玉碟确实不在皇后名下，还挂在她生母金氏那儿。”
“为何！这不是多年前就该移交的吗？十皇子一出生就是皇后养啊！”
“前任凌监正在职时，十皇子的玉碟便不在皇后名下。”
淳祈帝清了清嗓子：“朕是应承孝景文皇太后夙愿，把十皇子放到皇后膝下，叫皇后养十皇子大。可朕从未答应，把十皇子立为嫡子。何况，十皇子乃罪妇之子，又不算最聪明伶俐，国之重也交予其，朕岂能安心？”
众大臣是彻底没声了……
难道如今他们还能逼迫淳祈帝把十皇子的玉碟弄到皇后那吗？
只能在心里喟叹玩不过，真的玩不过，少年老成，走一步看十步不止的家伙长大了啊！
至于长子……
若是苏华还在那倒是有得争。
可苏皓？算什么呢……
且不说苏皓被西疆公主养过，就是他人都去了封地，又娶了个普通的王妃，谁脑子想不开会押注他啊……
这场属于秦承苏禾的胜利，颇有种胜之不武的意思。
皇后真要疯了。
她就说淳祈帝怎么一点不着急，她就说淳祈帝怎么不为苏禾铺路，原来，淳祈帝一早就等着了，这路怕是从苏禾出生淳祈帝就在思量了！
皇后气极，看着课业做得寻常的苏尧，想到夫子说的：“勤奋有余，聪慧不足。”
勤奋？呵呵，勤奋都搭不上！
瞧瞧，头一点一点，又要瞌睡了！
可皇后也不想想，长身体的年纪，睡五个时辰都是有的，可在皇后的严厉之下，苏尧每日仅能睡三个时辰。
皇后大骂：“又要睡着了！一天天的，夫子教的什么你都记不住，光顾着睡觉了！”
苏尧看皇后的眼神里显然有了畏惧：“母后……”
皇后恨铁不成钢，怨气深重：“别唤我母后！”
可要皇后甘心？怎么可能！
苏尧今年同苏禾一样，都是十岁。
皇后是秉承着野心兢兢业业教了苏尧十年的。
若不是为苏尧忍气吞声，被褫夺宫权几年来，皇后也不会如此平静。
皇后没有去找淳祈帝发疯，多年教训告诉皇后，对淳祈帝发疯是无用的。
皇后在夜里派人递信去楚家。
于销雪而言，胜利来得太突然了。
销雪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忧心了多年的事，在淳祈帝这，似乎不算大事。
而威胁最大的十皇子，居然不是嫡子。
除却喜悦，空留下更多的，其实是惊惶。
“父皇真的封孩儿为太子了？”
“没错，是真的。”
在消息来临之后，苏禾有些紧张：“娘亲，您说，孩儿真的能当好太子吗？”
销雪坚定道：“禾儿，你要相信你自己，娘亲就很信任你。你能，只有你能，也只能有你。再不济，你还不过是个太子，一切都有你父皇在，时日还长，他总要教你的。”
苏禾点头。
淳祈帝来云晖宫，销雪迎人，淳祈帝：“怎没瞧见小九？”
“陛下的消息好生突然，叫妾同禾儿都受了吓，禾儿立志发奋图强，也不同小黑玩了，窝在房里学课业呢。”
“受了吓？雪儿和禾儿早没心理准备的？朕不为母子二人铺好路，又是为谁拖延呢？”
销雪一时不明白淳祈帝的坦诚有无试探。
淳祈帝其实不止一次想过太子人选，淳祈帝希望自己理智一些，现实的问题是，孋皇贵妃和九皇子已经太招人眼，若九皇子当不上太子，这母子二人在他身后会被如何对待？
虽然孋皇贵妃的母族不是顾太妃那样无用，可到底大不过皇权，淳祈帝总要为销雪母子二人考虑的。
何况皇子们资质都差不多，小九还是尤其聪慧之一，淳祈帝本偏的心就偏移地更厉害了。
销雪想了想：“这档子事，再不敢想不能想也是忍不住会偷偷想的。但想是一回事，现实又是另一回事了。不是谁人都同陛下一般英明神武，禾儿的前路，还有太多需要成长的了。”
“莫担心，有朕在。若非忧此，朕也不至于等了十年。”
销雪抓着淳祈帝的手可紧可紧：“从那么早那么早，陛下就开始打算了吗？”
淳祈帝拍拍销雪的手背：“还要更早些，若不然，朕为何想要雪儿为朕生个儿子。”
销雪的回忆被拉到那个幽暗的山洞，那摇曳的篝火和潮湿的岩壁……
销雪没有出息地又一次红了眼睛：“再怎么谢您也无法回报您待雪儿的情谊。”
淳祈帝无奈，摸着销雪的脸：“朕哪是为了你的感激。”
销雪嗫嚅着唇：“雪儿知道，可雪儿一颗火热的心，早就全然交托您。再看雪儿，似乎身无长物，没有什么能给您。”
“这便够了。走吧，瞧瞧禾儿去。”
二人携手同去。
“父皇，母妃。”苏禾难得端重地同二人请安。
“禾儿在读什么书？”
苏禾恼然，脸颊有些发烫：“孩儿不太看得进去……”
淳祈帝同销雪对视一眼，明知故问：“为何？”
“做太子……孩儿有些激动，也有些紧张。激动能如父皇模样，紧张辜负爹娘期望。”
淳祈帝摸摸苏禾的头。
他当太子年纪太轻，不完全懂太子二字的分量，更多是出于满足母后期望的私心。
苏禾就不一样了，他已经有自己足够独立的思想。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禾儿从此刻起便与从前不同了，父皇只会对你越发严苛。禾儿，没有太多的时间等你适应太子的身份，你要做好承担一个国度的准备了。”
苏禾想了想，坚定道：“好，孩儿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