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首歌表达着一种心情。
歌曲,只有在身临其境的时候,才会把人带入。
阿芳拿起电话,找到阿婉的号码,按拨号键。
阿婉:“阿芳。现在都九点钟了。”
阿芳:“阿婉,我们在唱K,你过来吧。”
阿婉:“我在东莞。”
阿芳:“打的回来,有金主报销车费。”
阿婉:“我在镇上,不在市区,刚好没有的士,你们嗨吧。”
阿芳:“拜拜。”
阿蓉唱《可惜不是你》,“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
阿芝:“高音上不去,低音下不来。”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
短短十个字,直白却表达了无穷的意思。
杠精可能要连续发问。
这个你是谁?为什么分手?发生过什么?有没有现任?现任是谁?是否可以破镜重圆?为什么不回去找他?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
爱而不得,留下了深深的遗憾。
大概,每个人都是别人的你。
你得不到别人,另一个人得不到你。
阿芝唱着《听海》,“听,海哭的声音”。
忘掉一个人很难,需要很多年,甚至一生。
阿芳:“我说海水怎么那么咸,都是阿芝的泪水。”
阿芝一屁股坐在阿芳腿上。
唱完《听海》,《踏浪》的前奏想起来。
阿芝:“这首歌谁点的,没人唱我来唱。”
阿蓉来抢话筒,阿芝不给。
阿芝对着话筒啦啦啦啦。
阿水:“阿芝,你知道这歌曲有多少年了吗?”
阿芝:“徐怀钰的新歌。”
阿水:“这首歌的年龄,比你年龄大,这首歌流行的时候,我在读小学。”
阿芝半信半疑,继续唱歌。
阿芳和阿蓉碰杯喝酒。
阿芳喝完又和阿水喝。
听着阿芝的老歌,阿水点了首《我的好兄弟》。
前奏响起来,阿水站起来,有点站不稳,干脆坐下来,也有点坐不稳,干脆葛优躺。
躺着吼歌,“那些岁月,我们一定会记得”,女士们,从来没有见过老板这架势,更加放松喝酒,东倒西歪,就像平时周五下午,在公司那样。
酒喝尽,叫来服务员,又点一打啤酒。
酒是生活的调味剂,可以把人彻底放飞。
阿蓉:“白酒两斤半,啤酒随便灌,喝。”
一人喝一杯啤酒。
阿芳:“你不醉,我不醉,深圳马路谁来睡,喝。”
一人再喝一杯啤酒。
阿芝:“青岛不倒我不倒,雪花不飘我不飘,喝。”
一人又喝一杯啤酒。
阿水:“喝酒不喝醉,不如回家睡,喝。”
阿蓉:“半杯吧,肚子涨了。”
一人喝半杯。
喝完,阿芳唱《一二三木头人》。
阿芝唱《相思的债》。
阿蓉唱《鸭子》。
阿水吃着火龙果,太久没有听歌,很多新歌,他没有听过,更不会唱,看了半天,发现歌单上的歌,都很陌生。
点了首《十年》。
唱歌,一二三人,人太少,冷清。
七八九人,人太多,轮到自己唱一首歌,需要半个小时。
四五六人,大家彼此认识,不多不少。
四人喝着啤酒,吃着零食,唱着歌曲,轮流上着厕所,时间到了半夜十二点。
阿水从厕所出来,在大堂遇到一男一女,打完招呼,说着什么。
带进包厢,给大家相互介绍一番,六个人,继续喝酒,玩骰子。
到了一点,阿芝起身说:“老板,我在关外,时间有点晚,我先回去了。”
阿水:“好,到了家,发个信息。”
阿芳:“我也在关外,要不一起打车顺路?”
阿芳和阿芝站起来,分别给大家敬酒,告别,然后下楼,到南海大道等的士。
房间剩下阿水,阿蓉,阿水的两位朋友。
又喝了一通,到凌晨两点,阿水叫来服务员,加了一件啤酒,顺便把单买了。
买完单,这白酒混合啤酒,在体内翻滚,走出包厢,来到洗手间,就开始呕吐,吐完,漱口,洗脸,擦干脸上的水,折腾了二十分钟。
回到房间,继续喝。
那一男一女,也是酒神,喝酒纹丝不动,面不改色心不跳,苦了阿水和阿蓉。
阿水渐渐体力不支,就躺在沙发上眯着。
那一男一女,见阿水似乎睡了。
男士就对阿蓉说:“你还支撑的住吧?”。
阿蓉:“我还好。”
男士:“阿水没有什么酒量,估计醉了,让他睡会,我们要回隔壁房间去,等会你喊醒阿水,给他拦个车,看他能不能自己回去,不能的话,就送送他。”
说完这一男一女告别。
阿蓉坐了二十分钟,看着满屋狼藉,快凌晨三点,也困了,回家还要个把小时,喊阿水,阿水应了一声,喘着粗气,满嘴酒味。
阿蓉搀扶着阿水,来到南海大道,一辆的士停了下来,司机问到哪,阿蓉不知道阿水住哪,就对司机说:“先朝福田方向开。”
阿水上车就睡。
阿蓉摇阿水,阿水嘴里说到:“喊服务员过来,买单。”
阿蓉醉醺醺的对司机说:“到景田综合市场。”
下了车,便搀扶着阿水,到自己家,开门,房间弥漫着香味,阿水见到床,倒头就睡。
阿蓉挪了挪阿水的腿,给他脱了鞋。
阿蓉把包里的书《怎么拿捏男人?》,藏在床底下一个收纳盒里面。
藏完之后,看着床上像死猪一样的阿水。
阿蓉不方便脱裙子,于是把手伸进脖子,从脖子里面把胸罩给拽了出来。
然后,把胸罩丢在一个盆子里面,把盆子放在阳台上,用衣服盖住。
在阳台,阿蓉脱掉袜子,洗了脚,换了双棉拖鞋。
阿蓉不喜欢把胸罩和袜子一起洗。
就把袜子单独扔在阳台地上一个角落。
回到房间,上了个厕所,看了眼墙壁上的钟,快四点了,阿蓉既醉又困。
阿蓉支撑不住,一米八的床,阿水占了一半,阿蓉就在床上找了块空地,睡了下来。
然后把空调,调节到二十八度,顺手关掉了床头灯。
自己床上睡着一个男人,阿蓉睡不踏实,就闭着眼睛,迷迷糊糊,感到一条腿搭在腿上。
阿蓉一动不动,她不想惊动老板,心想,这酒不是好东西,下次说破天也不这么喝。
又过了会,阿蓉感到一只手,搭在她身上。
男人的手就像魔术手,阿蓉像触电一样,一下子浑身酥软,一种舒服的感觉。
这种舒服感,是女人用自己手抚摸自己身体无法体验到的。
这是造物主的伟大杰作。
阿蓉轻轻握着那咸猪手,把那手放在胸上,隔着裙子,却有一股暖流在身体流淌。
阿蓉想入非非,羞耻罪恶的想法,她甚至希望阿水醒来,可是身边的阿水,如死猪喘气,对着阿蓉的肩膀,酒精味浓烈。
周日,十二点,阿水醒来,发现自己赤身裸体,一条温暖的细臂,缠在自己脖子上。
阿水头脑空荡荡的。
他尽力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好像发生了很多翻天覆地的事情,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阿水感到像梦一样,不真实。
而自己的黑色内裤,一条粉色内裤,一条蓝裙子,此刻正安静的躺在地板上,他又摸了摸自己身体,确认是一丝不挂。
阿蓉像个孩子,安详的睡着,脸上流露出踏实,流露出幸福,流露出满足。
这一夜,阿蓉得到了很多,她做梦都没有想得到过的,纯属意外,意外。
人类一直在重复前人的错误。
阿水没有惊动阿蓉,挪开阿蓉的胳膊,会吵醒她,让她自然醒吧。
他静静盯着天花板。
阿水思绪复杂,头脑混乱。
酒是生活的调味剂,可以让人避免很多尴尬,酒也是很多事情的罪魁祸首。
而人却离不开酒。
酒是穿肠之毒药,色是刮骨之钢刀。
如今,一夜之间,两大戒都破了。
离婚这么多年,守身如玉,竟然破了。
以后怎么和她相处?
阿水做着各种假想。
她看着阿蓉的胳膊,小臂细,上臂粗,很嫩,很白,蓝色的筋若隐若现。
阿水和阿蓉,度过了人生最昏天黑地的三天三夜。
如同度蜜月,春宵一刻胜一年。
他们饿了订外卖,困了就搂着睡,如胶似漆,粘在了一起。
阿水搂着阿蓉的腰,那腰就像水蛇一样扭动,阿蓉搂着阿水的脖子,把耳朵放在阿水的胸上,小鸟依人般,听阿水的心跳。
三天,他们不出门,不开灯,地板上多出了一层层,一坨坨,包着胶水的卫生纸。
周日下午,两点。
深圳市中心书城,阿炳和阿婷,去参加吕思清的小提琴粉丝见面会。
吕思清拉了一首《梁祝》,然后开始介绍小提琴。
那小提琴的音色,把阿炳拉到了一个幻境中,仿佛在秋天的梧桐树下漫步,踩着落叶。
一楼二楼坐满了人。
吕思清从台下,拉上来一个小朋友,让他表演小提琴的动作规范。
小朋友开始拉着小提琴。
吕思清边看,边听,边纠正姿势。
粉丝:“你这个小提琴,音色和我的不一样。”
吕思清:“这把小提琴,是一六九九年的,意大利的小提琴,有三百多年的历史。”
女粉丝开始尖叫,男粉丝有的吹口哨。
吕思清:“大家猜猜,这小提琴的价格。”
有人嗓门大的说:“五十万。”
吕思清:“五十万可以买个琴头。”
有的喊:“一百万。”
吕思清:“一百万可以买个琴颈。”
有的喊:“三百万。”
吕思清伸出三个指头。
阿婷问阿炳什么意思。
阿炳:“三千万。”
阿婷:“一个人背着一个三千万的东西,害怕吗?”。
阿炳:“你信不信,我们村的老奶奶,看到这把琴,敢给它劈了,当柴烧”。
阿婷:“呵呵”。
粉丝见面会结束,阿炳和阿婷向东走,准备去味干拉面,吃拉面。
迎面走来一个女子,背着双肩包对着阿炳笑。
阿炳:“阿欣,你怎么在这?”
阿欣:“你这话问的,我怎么就不能在这?我买书。”
阿炳:“我们刚去看吕思清的粉丝见面会。”
阿欣看了看阿婷:“没有想到啊,阿炳。”
阿炳:“什么没有想到。”
阿欣:“明天去公司说。”
阿炳:“神神秘秘的,装神弄鬼。”
阿欣:“拜拜。”
北边一个广场,传来二胡声。
阿婷:“谁拉二胡拉这么好,刘德华的《来生缘》,我们听一会儿”。
阿炳:“骆老头拉的,一个老大爷,在深圳很出名的。”
《来生缘》拉完,《铁血丹心》又响起。
阿婷听的如痴如醉。
二人听完歌曲,吃拉面,游少年宫,逛莲花山,不在话下。
周一,福民地铁站,地铁行人欲断魂。
每个人走着自己的路,行色匆匆。
阿婷赶在九点前,到达公司。
阿玲在讲台上漫步:“这是我们组的第一次早会,上周,我们的工作群已经建立,从今天开始,大家需要每天在群里发早宣晚结。宣告今天的工作计划,比如打几个电话,联系上多少人等等,晚上总结,哪些行动是有效的,哪些行动是无效的,哪些是行得通的,哪些是行不通的。早宣的时间不能晚于早上九点,晚结的时间不能晚于晚上十点。大家清晰不清晰?”
台下齐声说:“清晰。”
阿玲继续踱步,像是在寻找地上的蚂蚁,眼睛并不看大家。
阿玲:“气势不行,个个死气沉沉,再来一次,大家清晰不清晰?”
台下大声齐声喊:“清晰。”
阿玲:“大家散会后,跑步到座位上,打开电脑,任务已经分配,用自己的手机挨个拨打电话,散会。”
阿婷跑步到自己的座位,打开电脑,点开工作任务。
那电脑屏幕上显示很多字段。
基本信息包括:
客户姓名,单位名称,客户标签,性别,英文名称,职务。
账户信息包括:
卡号,户口标志,币种,账单日,未被对消余额,本金,合计。
户口标志栏,填写着Y4,阿婷不知道何意。
找到联系人电话,开始拨打电话。
阿婷:“请问你是xxx先生吗?”
对方:“你是谁?”
阿婷:“我是中信银行的委托方。”
对方:“银你妈个b”,直接挂了电话。
一股热气,涌到阿婷的脸上,阿婷的脸顿时红了。
阿婷用本子扇风,愣怔了一会儿。
开始打第二个电话。
电话不接听。
阿婷开始打第三个电话。
是空号。
阿婷打第四个电话。
忙音。
阿婷打第五个电话。
不在服务区。
阿婷把打电话的情况,分别对应备注到电脑系统。
打第六个电话。
无人接听。
打第七个电话。
对方说着河南话:“谁啊?”
阿婷用普通话说:“请问你是xxx先生吗?”
对方:“我是他哥。”
阿婷:“请问你能联系上xxx先生吗?”
对方:“我弟弟三个月前,就走了。”
阿婷:“他去哪了?”
对方:“他死了。”
阿婷完全愣住了,缓过神来,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阿婷的心怦怦乱跳。
阿婷调整了下状态,开始打第八个电话,电话无人接听,阿婷试着加他qq号码。
让阿婷高兴的是,对方很快通过了她。
昵称残烛。
对方发来一条信息:“神仙?妖怪?”
阿婷笑着回:“不是神仙,也不是妖怪,我是中信银行的委托方。跟你协商信用卡还款的事情。”
阿婷看着聊天窗口提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便喝了口水。
阿婷等了大半天。
对方只发来三个字:“嫁人没”。
阿婷:“我嫁没有嫁,不是沟通重点。我想告诉你,我们可以为你减免掉九千多的利息。看你有没有兴趣来协商。”
聊天窗口提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阿婷等了三分钟,对方发来一句话:“如果你没有嫁人,建议你换个工作做,免得嫁不出去,嫁出去,也不会家庭幸福。你每天打交道的,都是些待在死人堆里,还没有爬出来的人。你们一个电话打过来,就像给站在悬崖上的人,踢了一脚。别人还在犹豫,你一个电话,说不定,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阿婷:“我们真的没有恶意”。
一条红色的字出现在她面前:“信息发送失败,对方已经把你拉入黑名单。”。
阿婷愣了十多分钟。
阿婷开始翻第九个人的资料。
姓名:xx海。
单位名称:深圳市车美汽车服务有限公司。
地址:南山区蛇口荔园路x号。
阿婷反复看资料,突然想起在蛇口吃烧烤的阿海。
会不会是他?如果是他的话,刚过去三天,对方一定还听得出她的声音,这是多么让人尴尬的事情。
阿婷,对资料进行了备注,跳到第十条信息。
拨打电话,提示电话关机。
阿婷感觉到浑身无力,能量很低,开始神情恍惚,尤其是残烛给他的留言,让她深受刺激。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觉得残烛的话有一定道理,如果遇到一个心理素质不好的人,正好在崩溃的临界点,她这个电话,真可能逼着人家跳楼,而自己就是杀人凶手。
可是,如果不打电话,没有业绩,两个月完不成催收任务,就要被公司辞退。
她明白了,为什么老员工,下班之后都不回家。
她也明白了,老员工,为什么忍不住动怒去骂人。
第一个电话,已经严重影响到她的心情。
阿婷正在发呆,一个同事喊她吃中餐。
阿婷下楼来到餐厅,打了饭,在窗边坐下,看着窗外,心不在焉的吃着中餐。
阿婷看着餐厅的窗外,突然发现一个男人,把手伸到一个正走路的女人双肩包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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