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其它可能性,就比如你。」
「你在使用水中捞月时,便处于无法推测的状态,只有当你确定下唯一现实时,才能成为定值。」
「这还不算什么高维观测者、投入此界的特殊计算节点,此类较为科幻的推论……」
「总之,我并没有那么万能,有许多方式可以规避天道的推衍。」
「不然的话,你怎么能在元婴期之前、就给人改命呢,若是没有一点容错率,你们卦修一定先绝种了!」
祝无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看来,强行探索宋柯子并不是明智之举,万一灵笔没有安全中断机制,被感染了怎么办?
到时候没了计算机,她总不能靠笔算。
手指往上一抬,将宋柯子捞了出来,他趴在船舱上咳嗽,小船则悠然划破江边、向岸边靠去。
祝无邀说道:
“宋柯子,以后咱们两个行走江湖,有我一口肉吃,就有你一块骨头啃。
“你的好日子,还在后边儿呢。”
宋柯子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抬头看向祝无邀的背影,眸中的怨毒向外满溢。
下一瞬,被灵力掀翻下船,呛了好大一口江水咽下去,被拎上船后,耳边传来了祝无邀的声音:
“管好你的眼神。”
宋柯子充满怨恨的双眸,瞬间春风化雨,变得和煦而温暖,笑着点头道:“好的好的!”
————
话分两头。
在祝无邀闯出摘星楼、掳走宋柯子、抢来紫气时,葛明生正在冒险赶回巨阙派。
黎城发生的一切,并无人为痕迹。
如此数量的缘炽鸟、正好赶在屠城时破阵,就算葛明生上赶着背锅,巨阙派都不一定会相信。
此事早晚会传到巨阙派中。
不仅缘炽鸟破城而入的消息会传至,还有那诡异的修道方式……
葛明生微微皱起眉,眸中有些困惑不解,当时,那个凡人捡起掉落在地的灵剑,杀死重伤垂亡的巨阙派修士之后,居然瞬间破境。
她当时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多次确认后,才敢肯定。
就是不知,是黎城一处,在天时地利的加持下,比如阵法混乱产生的奇特反应,才引发如此变数,还是其它地方,皆出现了类似现象。
她将这桩奇事写在纸条上,通过飞夺环传送给无言道长。
由于当日之事过于奇异,葛明生根本没敢往无言道长身上想。
葛明生正在慢慢赶回巨阙派,如今,她要「拜师」的那位长老,失去了孙女,或许是个趁虚而入的良机。
风险与之并存。
那位长老疑心颇重,若在悲痛之下,平等地怀疑所有人,自己怕不是第一个被开刀的。
成败在此一举。
葛明生向来胆大心细,这次也是豁出去、赌这一把了。
若是能够成功,她就能一举进入巨阙派掌权阶层,距离镇宗秘宝也就更近了一步。
如果失败,她虽有憾、却无悔。
————
明烛与崔蘅等人正在赶往南方。
她们并未按照北玄、中陵、南离的路线行进,而是绕了个较大的圈子。
崔蘅伤势恢复得很快,对凡人而言的致命伤,对修士而言却不怎么要命,再加上祝无邀所赠之物,对于刚入修真界的明烛、崔蘅而言,简直是雪中送炭。
祝无邀吸取过往教训,不想过多掺手明烛的道路,因此所赠之物不多。
其中最重要的,莫过于飞夺环。
明烛境界虽高,对修真界之事却两眼摸黑,葛明生偶尔递送来的纸条、提及的隐事秘辛,堪称金手指。
「……凡人手刃修士,得来修为,惊世骇俗;境界提升之快,亘古未有。」
见对面传信之人提及此事,明烛有些说不清的紧张,她连忙往下看去,心中莫名有些在意对面态度——
「若能早一二十年,教修士心中敬畏,何至于我双亲丧命。」
她笔锋一转:「又想到,若此事传开,修士为了不被寻仇,对其血缘、亲朋赶尽杀绝,又当如何?修士为了让自家小辈走捷径,故意制造仇怨、以行夺取机缘之实,又会酿就多少惨事?」
「不过,终究是好事一桩,至少给了世人反抗的可能。」
「若有胆以凡人之身,持剑斩向修士,无论今日我、还是旧时我,心中皆是敬佩。」
不知不觉间,明烛嘴角向上扬起,对于这只见其信、不识其人、无法回信的笔友,更有了几分惴惴不安的期待。
观其书信,此人看待问题面面俱到,并不偏颇。
多数时候语句精简、干脆利落,刚刚那少见的长信,让明烛知晓了这位笔友旧事,也不知道到时候见面挑明,她会不会生气……
明烛觉得,她这个未曾谋面的笔友,看起来可不是什么没脾气的人……
将纸条上有用的消息默记在心中,计算着各宗可能会封路的时日,明烛将纸条燃去灭迹,重新将飞夺环放入木匣中。
————
叶小舟在收到传讯符时,便立刻离开唱晓镇、往摘星楼赶去。
顾亦观不知祝无邀何时会想到紫气的事,只能静坐于悬诗院中,在桌上摆开宣纸,闭目养神。
周围不知分寸的旁宗修士,已经被叶小舟斩杀殆尽,唱晓镇很安全,至少,不会有能威胁到顾亦观的事情发生。
她难得清闲。
直到李城管敲门再至。
顾亦观睁开双眸,将院门敞开,迎李谚进来:
“坐。”
李谚连道不敢,站定在一定距离外,开始絮絮叨叨、念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看起来像是在没话找话。
顾亦观听了几句,就猜出了她此行为何,这是提心吊胆、害怕被抓着错处做文章。
“库银何在。”
随着顾亦观将这桩事问出口,李城管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当即开始诉苦、诉难,将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念出,顾亦观耐心听着,时不时点头。
其实,李谚此人她很放心。
安慰了她几句,表明了摘星楼态度,顾亦观问道:
“这十年间,院中二人是如何度过的?”
“啊……顾师姐,其实那位吴姑娘是个挺好的人,她还想帮我顶罪来着……”
李谚猜到了「吴姑娘」的真实身份,却不敢挑明,只能挑拣着能说的,将十年春秋的俗常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