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凝,没事了,再也不会有事了。”
男人往日总是沉稳的声音这个时候竟然带着仿佛恐惧一般的颤抖。
随着他的声音,眼前蒙了很多天的黑暗被除去,她感受到一阵刺眼的光亮。
几乎睁不开眼睛,她的脸埋在他肩窝里。
悬了八天的心终于落了地。
她这才知道,原来只要回到他的怀抱里,她就会安心。
“小心!”
忽然间,一个声音响起,而伴随着这个声音而来的,是冰冷刺耳的响动,并不大,可是却让人毛骨悚然。
焦急担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紧接着,夏幼凝就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
她伸出手去摸,再低下头去,睁大根本无法适应光亮的眼睛去看。
在那一片黑暗中,她看到了血红的颜色。
是沈确的血。
那个即将和她离婚的男人,倒在了她面前。
……
寂静的病房里,只有点滴默默地滴下的声响,她不敢碰他的身体,只敢攥着他的手。
他的手,她是极熟悉的。
就是这双手,曾经很多次握住她的,牵着她,登上婚礼的殿堂,迈上楼梯,领着她在花园间散步。
这双手一直是有温度的,会在她的身上点燃炙热的火焰,让她沉浸其中生死不能。
可是现在,它却无力地垂在床沿,任由沁凉的药液输入。
她的两只手捧住那双手,声音极低: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不信你,不该怀疑你。”
“这都是我的错。”
“是我有病,我生病了,我脑袋有病,所以我才会不相信你,才会怀疑你。”
“你从来没有什么不好,都是我不好。”
她宁愿相信她是真的重生了。
沈确也是真的。
她闭上眼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固执地依从自己的直觉,却放弃相信她最应该相信的人。
从今天,从这一刻开始,她选择放弃自己。
因为沈确比她自己更值得信任。
那一枪把沈确伤得不轻,不过好在抢救及时,沈确终于脱离了危险。
夏幼凝几乎日夜不休地陪在沈确身边照顾着他,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别人劝她去休息,她根本好像没听进去。
而老天有眼,病重的沈确也终于渐渐恢复过来了。
夏幼凝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所在的是本国偏远的小镇,距离市中心有几千公里。
如果沈确再晚一点来,自己就要跟着出了国境了。
也幸好沈确到来及时,阻止了对方,救下了自己。
这几天因为沈确只能躺着,身体虚弱,大夫让他尽量休息。
夏幼凝怕他看多了手机伤害眼睛,便开始给他读手机新闻。
夏幼凝也知道,沈确受伤的消息是瞒着沈家人的,沈家人因为沈确的失踪已经快要爆炸了。
外面也开始出现了各种传闻,有人说沈确已经死了,也有人说沈确出了事被警察拘捕了。
各种传闻,尘嚣之上,真假都有,充斥在各大媒体以及手机各种新闻推送平台。
受这些舆论的影响,集团的股票已经是几个跌停,连连下滑,与之而来的各种经济分析都不看好沈氏集团,认为接下来要面临一场重大风暴。
沈行云临危受命,出来主持大局,路今越也跟着出来协助,可是这一切仿佛都无法阻止沈氏股票的瀑布式下跌。
“……今日开盘直接跌停,封死跌停板,沈氏集团的瀑布式下跌对于市场人气打击非常之大,市场出现明显的亏钱效应,若是沈氏掌门人沈确无法在……”
夏幼凝并不太懂这些,不过她还是坐在病床旁,一板一眼地念着关于沈家的各样新闻。
她脸上素净,连一点脂粉都没有,一头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肩膀上,看着就像个乖巧念书的学生。
床上的沈确眯着的眸子在阳光下半睁不睁的,也不知道是在听还是没听。
忽而间,当夏幼凝念到某一处的时候,却听到他说:“停。”
“嗯?”
夏幼凝忙顺从地停下,眨眨眼睛看他,疑心是自己念错了哪里。
沈确淡声道:“把之前那段股市交易数据再念给我听。”
夏幼凝往上找了找,点头,一板一眼地重新将那些完全看不懂的枯燥说句都念给沈确,甚至连个逗号都不会漏下。
听了半天,沈确才说:“不用念了。”
他也没再说话,躺在那里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夏幼凝看他深刻的眉眼微微皱着,看样子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她不太敢打扰,就轻轻地握着手机坐在那里。
过了又半天,沈确突然来了一句:“有人在故意散布流言,打压沈氏的股价,之后再趁机收购。”
“啊?”夏幼凝听了,不解地望着沈确:
“那该怎么办?”
她确实不太懂,演员这个行业和金融也是实在不搭界。
沈确沉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先等着对方露出破绽吧。”
夏幼凝想了想,也是,只好“喔”了声,便不再说话了。
这个时候她就想起来那位许秘书,想着如果自己有许秘书那种本领,至少也能帮沈确分忧解难吧?
就这么胡乱想着,她看到了沈确紧皱着的眉头。
她想起之前,自己还觉得他这个样子很迷人,认真工作的男人,看上去一切都掌控在手中的沉稳,她很喜欢。
可是现在,他依然是那个样子,她却不觉得迷人了,只觉得心疼。
原来看着好看是对外人来说的,对于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人,看着他皱眉的样子,都觉得心疼。
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轻轻抚在他因为紧皱而更加立体更加凸起的眉峰上。
“我也想帮你点什么。”
但其实看样子她什么都做不了。
温煦的阳光下,沈确睁开眼看过来,见她担忧的模样,不由低笑出声。
“那过来帮我捏捏腿?”
他一改刚才的沉重,柔声提议道。
他从十几岁就喜欢夏幼凝,除了夏幼凝,没别的女人进过他的眼。
在最应该年少轻狂的时候,别人胡闹,他从学着如何管理公司。
如今结了几年的婚,他还是很乐意去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