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幼凝脑中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该如何去想这件事了。
她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这份遗书是伪造的,而你帮我们找到了这份遗书。所以现在,麻烦你解释下,这份遗书的来历。”
“我不知道……但是遗书确实是我妈妈交给我的……”
夏幼凝艰难地低下头,这么说道。
这份遗书明明就是真的,是她穿越回去沈确亲手交给她的啊。
“你知道做伪证的话,是犯了伪证罪,也是要承担法律后果的吗?”
“我明白,可是我确实不知道这份遗书是伪造的,我妈妈当年的确留了一份遗书给我。至于为什么找到的这份遗书竟然是假的,我真的不知道。也许是有人故意掉包了?”
夏幼凝想起了婆婆的猜测,忽然觉得这种猜测很有道理。
“除了你,还有谁知道这份遗书的存在?”
“没有人。”
不可能还有谁会知道,只有她和沈确知道罢了,而沈确怎么会掉包遗书来给自己做伪证呢?
当夏幼凝从审讯室出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暗了下来。
她觉得自己仿佛跑过了一场马拉松,疲惫到了极致。
这两天发生的所有事,仿佛一座山般压在她的胸口,让她憋闷得无法喘息。
她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忽然怎么全部变了样?
夏幼凝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探望沈确。
沈确会给出她答案的对吧?会安慰她对吧?
他会解释关于遗书和穿越的一切对吧?
可是任凭谁都没有想到,当家人可以开始探望沈确,当夏幼凝申请见到自己丈夫的时候,她的丈夫竟然拒绝了和她见面。
沈确不想见她。
无论她怎么请求,她那个被关押起来的丈夫都不想见她。
“现在是羁押期间,案件还没有审理判决,是不能随意见家属的,你放下心。”
沈母安慰她。
夏幼凝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他怎么可能不见我?”
是不忍心,还是不愿意,或者是有人从中捣鬼,就是不想让她见到自己的丈夫?
后来夏幼凝一个人就这么孤独地坐在窗前,望着夕阳洒落在窗前,想象着那个被关押起来的男人。
和当年她记忆中被冷落的场景一样。
事到如今,她忽然彻底地明白,她一直生活在童话里,不属于这个现实世界的童话里。
而这个童话是沈确一手打造的。
当沈确离开了,她就再也不是那个童话里的女主角。
电话铃声响了,她麻木地看了一眼,接起来。
“班长,你看到外面消息了吗?外面传得很厉害,说沈确做伪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见到沈确了吗?”
这是宋袭野的声音。
他很焦急。
“我没见到他,他不见我……”
这个意念在她心里已经徘徊了太久,以至于在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前,话语已经出口。
她才发现自己是这么在意自己在沈确心里的位置。
“为什么不见你?他心虚?该不会这个案子真是他做下的吧?”
宋袭野听起来震惊极了。
夏幼凝咬着牙,没吭声。
“哎……班长,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没准还能帮到你们。我是不相信沈确能做出这种事的,但我一直觉得……哎呀,他这个人心思太捉摸不透了,我都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他在那个案子上——”
“我不想听了。”
夏幼凝忽然打断了宋袭野的话:
“我不想听这些,不管他瞒了我什么事,他想瞒着我那就瞒着我好了。他告诉我说他没杀我妈妈,我也相信他没有杀我妈妈。沈确不想见我,一定有他的考虑,可是一定不是心虚,一定不是不敢见我。”
说到这里,她忽然顿住了,她有些无助的握着手机,肩膀颤抖着。
他们相识多年,从少年之时懵懂无知,到后来荒唐的走上婚姻殿堂。
七年多的时间里,冷漠疏远,同床异梦,明明是咫尺之间,却仿佛相隔天涯。
一年年,一日日,不知道虚度了多少光阴。
在她沉浸于痛苦纠葛之中时,他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不知道承受了多少。
还记得曾经他轻描淡写地说,说他有一段晚上睡不好,便开始一整夜一整夜的忙工作打游戏。
当时她并没细想,因为觉得他是活该,是他欠自己的,也不会去想他为什么会无法入睡。
可是如今细想起来,却是心如刀割。
她病了的时候,他也曾理所当然地说,你病着,我怎么睡得着。
那句话曾经在她心间滑过,激起些许涟漪。
那个白月光一样的少年从没走远过,一直在她身边守着她。
可她什么也没看见。
她是不信的,就算是亲眼见了也不会信,不信这样一个将自己捧在手心里疼着的男人,会去伤害自己的母亲。
因为他一旦做了,两个人之间便再无可能。
他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湿润发涩的滋味流入唇角,她颤声对电话那头不知该如何开口的宋袭野说:
“我知道沈确是爱我的……他永远不会伤害我,更不会害我妈妈。”
说完这个,她掐断了电话。
夏幼凝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蹲下来捧住了脸。
为什么,为什么不见她?
他到底还在瞒着自己什么?
……
第二天,有名律师来到了老宅,他是来转达沈确对沈祈安的嘱咐的。
他对儿子的叮嘱很简单。
“保护好你妈妈,要像我在时一样照顾好你妈妈,不要让你妈妈受半点委屈。”
听到这话的时候,夏幼凝怔了好半响。
慢慢地回味这句话,先是疯狂的甜蜜和安慰涌上心头。
好像无论什么时候,他总是不放心自己,总是想尽最大的努力照顾自己。
儿子才多大,他却操心的是要儿子照顾好自己保护好自己。
在这一刻,多日的憋闷和几乎疯狂的焦躁顿时消失殆尽,她呼吸更困难了:
“……我呢?他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哪怕是见不到,听听他的消息也好。
那名律师很抱歉的看了夏幼凝一眼:
“抱歉沈太太,沈先生什么也没说,只告诉了我这些。”
沈确不再想见她,也不再想和她说话。
他就好像要和自己一刀两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