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2章 逛街
等二人收拾完厨房，回到院子里时陆莺已经坐了起来，两条腿正耷拉在吊椅边缘晃荡着，眼睛则看着半开的大门外发呆。
巷子口偶尔会有些人经过，行李箱拖行在石板上发出嘈杂的声响，这个时间点很少会有来旅游的了，大多都是结束行程，还有一些是从外地打工回来的人。
巷子的路灯被街道办的更换了，比以前亮敞了许多，数量也比以前密，整个巷子被暖黄色的灯光填满，搭配上两侧白色的白族风格墙壁，有一种电影的感觉。
“去换衣服，准备出门！”陆一帆朝着陆莺喊道。
“出门？去干什么啊？”陆莺有些疑惑地看着陆一帆，又看了看手机，现在八点半多些，说早也不早，说晚也不算晚。
“去买点东西，马上过年了啊。”陆一帆一边说着，一边将院子里刚刚几人吃饭时搬出来的桌椅收到了屋檐下面腾出位置。
小酒馆已经好几天没有开业了，陆一帆觉得马上过年了也没什么旅客，倒不如关门休息，等年后会有一波旅游小高潮，那个时候再开门营业就好了。
“买啥啊？家里好像不缺什么东西吧？”陆莺一边问着，一边从吊椅上蹦了下来，朝着楼上走去。
“就出去逛逛吧，吃完饭了该出门走走消消食。”陆一帆回答道，同时还在催促迟兮兮要化妆要换衣服就赶紧。
“化个屁的妆啊，出去半小时化妆一小时，我又不是有病。”迟兮兮白了眼陆一帆，“不过可以顺带洗个头，这倒是真的。”
“洗头晚上你洗澡不就好了吗？为啥要花钱出去洗头啊？”陆一帆疑惑地问着，这句话只是单纯的好奇与困惑，他好像从来没见过迟兮兮在这里洗过头。
迟兮兮的那头长发永远都是顺畅丝滑，起初陆一帆还只是觉得是迟兮兮天生发质好，或者是洗头洗的勤快，但后来他就发现每过几天，迟兮兮路过自己身边的时候都会带着一股浓郁的洗发水香气。
这种时间点一般都是晚饭之前，而他十分确定白天迟兮兮根本没有在家里洗澡。
“自己洗头多累啊，你以为我们女生像你们男生一样洗个头很方便啊？”迟兮兮懒得跟他解释什么了，说多了他也听不懂。
于是乎她扭头对着楼上喊道：“莺莺你今晚要洗头吗？”
“洗！”陆莺的声音从楼上的走廊传出，没过一会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还没过几分钟，陆莺就已经站在了二人面前。
她戴了个口罩，把头发用小皮筋简单地扎了起来：“该洗头了，最近头发有点油。”
走在古城的街道上，也许是临近过年的原因，往日小吃摊密布的主干道今日相对来说有些荒凉，街上的行人也少了许多，大多都是像他们三人一样吃完饭出来散步的居民。
两侧的店铺已经关了三三两两，陆一帆开玩笑说现在这个时间点，就可以知道哪家写着“正宗云南米线”的店铺是外地人开的了。
陆莺和以前一样挽着迟兮兮的手臂，走在陆一帆和迟兮兮的中间，她就像是这个小家庭里的掌上明珠一样，每次出门都被二人紧紧地护在中间。
陆莺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很多了，自从回到大理后她比以前要开朗了一些，不再是当初那个成天到晚冷着一张脸的人。
就和苏雨诺一样。
因为她有林然的存在，所以可以肆无忌惮地展现自己的心情，自己的喜怒哀乐。
也因为有林然的存在，苏雨诺才会慢慢的对周围一切敞开心扉，从谁也不爱搭理变成如今阳光明媚的女孩。
陆莺也是一样，因为迟兮兮的出现，她开始学会了向亲近之人展现自己的内心，以前她对谁都有防备，现在她知道有哥哥和迟兮兮在，自己也是可以发脾气，可以生气可以难过，也可以开开心心度过每一天。
偶尔聊天时，陆一帆会和迟兮兮说，他都有些怀疑自己妹妹是不是因为那次事情之后出现了双重人格，开玩笑说以前的那个陆莺人格死在了那晚的KtV里面，现在占据自己妹妹的人格才是真正的陆莺。
“你少让她在大理这边洗头，这边的水比较硬，她又是外省过来的，经常洗头对头发不好。”陆一帆走在最右边，右手拿着一支抽了一半的香烟，随口聊天般跟陆莺说道。
“我说过了。”陆莺立马回应道，迟兮兮也附和着：“还用你说？我每次去洗头的时候人家都会和我说，我都是三四天才洗一次。”
接着她又补充了一句：“你以为都像你一样啊？一个多星期都不洗头，出门就是戴帽子。”
陆一帆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因为他今天还真就戴了帽子，原本是打算今晚洗澡的时候洗头的。
陆莺嘻嘻笑着，陆一帆撇了撇嘴吸了一口烟什么也没说。
“哎......我想吃甘蔗了。”陆一帆忽然开口。
“甘蔗上市了吗？”陆莺问道。
“早就有了，前几天我就看到有卖的了。”陆一帆回答道，随后眼睛一亮，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摊子说道：“喏，那不就有吗？”
随后三人走上前去，所谓的甘蔗摊其实就是一辆小货车，后面装货的车厢里塞满了一根一根又粗又长的甘蔗。
在大理甘蔗都是这么卖的，开着小货车随卖随停，价格也不贵，陆一帆问了一下，老板是按根卖的，一根二十块，大概有六斤多点。
一旁的迟兮兮忽然问道：“二十块一根，六斤？老板你这不是亏了吗？”
老板立马笑呵呵地说道：“哈哈哈，美女你真会说话，我这还算好的了，有些卖十五一根呢。”
老板人挺好的，还以为迟兮兮是在跟他开玩笑呢，依旧笑呵呵地给三人挑选着甘蔗。
一旁的陆莺似乎发现了问题，拽了拽迟兮兮手腕的袖子小声说道：“兮兮，大理说的也是市斤不是公斤......公斤就昆明那边说......”
迟兮兮沉默了一下，她来大理也算挺长时间的，其实一直都搞不清楚。
因为有些时候她买东西老板说的是公斤，有些时候又说的是市斤，导致现在她自己出去买东西都会问一嘴老板口中的“斤”到底是公斤还是市斤。
这就导致了有些时候她会误以为老板在说公斤，但实际却是市斤。
毕竟大理是一个说市斤的城市，将“斤”当成公斤的老板也只是少数。
切好了甘蔗，陆一帆付了钱，满满的一大袋，就算去掉了每节甘蔗上的那些桔梗，也还是装了好大一袋。
“我靠......就是这个味道，太甜了。”陆一帆拿了一块就开始嚼，丰盈的汁水差点从他的口中流出。
迟兮兮也是第一次吃大理的甘蔗，本来以为会和以前在武汉吃的一样，结果没想到第一口就让她震惊了：“好多水，怎么这么甜！”
她差点被甜的牙疼。
三人走着走着，陆一帆忽然说他朋友叫他去朋友的店里面玩，问迟兮兮和陆莺要不要一起过去玩。
两人一问才知道又是酒吧，便立马摇头表示拒绝。
临走时陆一帆还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个小塑料袋，装了一半的甘蔗跑了，美名其曰吃多了怕两个大美女上火，这种苦难他帮二人承受就好了，结果自然是挨了迟兮兮一脚踹。
没了陆一帆在一旁捣乱，姐妹两人逛街就更加的随心所欲了。
迟兮兮一路上买了很多好吃的，此刻二人正停在一处名叫“销魂鸡腿”的小摊前等待着鸡腿的烤熟。
晚上的大理很冷，迟兮兮和陆莺一人穿了一件带毛的大衣，这大衣是迟兮兮给陆莺买的，内外两层。
内层是毛茸茸的外套，可以拆出来单独穿戴，外层则是大衣，两件加起来可以实现超级好看的穿搭，她给陆莺也捎了一件，两人一件白色一件米色。
陆莺的手一直揣在迟兮兮的大衣兜里，而迟兮兮则握着陆莺缩成拳的手替她暖手：“这么冷？”
迟兮兮扭头看着陆莺笑，手指轻轻摩挲着对方细腻的肌肤。
陆莺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身上不冷，我就是每到冬天都是手冷，暖不起来。”
“除非是一直待在室内。”她补充道。
“一会逛街看看有没有卖暖手宝的，给你买一个。”
“不用啦，我自己倒是觉得还好，就是摸上去很冷而已，实际不冷的。”
陆莺笑嘻嘻地，眼睛看着被烤的滋滋冒油的销魂鸡腿，在她不经意间，几滴酱汁蹦到了她白色的毛绒袖口之上。
迟兮兮朝着天空呼出了一口白雾，玉洱路又开始上演了经典剧情，在没有红绿灯的路口，所有的机动车、非机动车，全在各凭本事通过路口。
前方还有一辆电车在狭窄的路口准备调头呢，这下彻底将道路给堵死了，车辆的喇叭就像是嘶吼一样响个不停。
“你过年真不回去了吗？”迟兮兮忽然开口问道。
“嗯，不回去了，留下来陪你过年。”迟兮兮点了点头，她眼睛没去看陆莺，像对方一样盯着即将出炉的鸡腿。
“跟家里人吵架？”
“差不多吧，好几年了。”
两人又是一顿沉默，迟兮兮从提着的塑料袋里拿出甘蔗块开始嚼，纤维是没法被牙齿咬断的，嚼甘蔗其实就跟吃口香糖差不多，只不过嚼多了腮帮子会痛。
细腻的汁水迸溅声还是清晰地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道与吱哇作响的烤架传进了陆莺的耳中。
“嗯......”陆莺轻微发声，“还是得多回去看看，有什么问题都好解决。”
“再说吧。”迟兮兮开始逃避了，她虽然不是一个喜欢逃避问题的人，但每次在家庭问题上都会选择去回避。
毕竟之前她就尝试过去跟自己妈妈沟通，结果换来的就是一句“你有种今年敢回来试试”，哪怕苏雨诺先前和她说阿姨可能是说错话了，但她却不觉得自己老妈牙齿都快咬碎了和自己说的话是让她有话好好说。
“来美女，你们的鸡腿好了。”老板将销魂鸡腿装进纸袋子里，然后套上了一个薄薄的塑料袋递给了陆莺。
陆莺边走边吃，不愧是叫做销魂鸡腿，味道真的很好，陆莺和迟兮兮说她以前读书的时候很喜欢吃销魂鸡腿，但是后来就再也没吃过了，没想到过了那么多年还是同样的味道。
“尝一口？”陆莺将鸡腿递到了迟兮兮面前，细节地将自己咬过的那一面翻转，将完整的鸡腿一面朝向迟兮兮。
迟兮兮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其实她有点饿了，但是并不想吃这么油腻和重口味的东西。
“我跟你讲，有什么问题可以好好谈，你只要把你想的说出来就好了，父母他们可能有些时候并不知道我们在想什么东西。”陆莺又开始了。
“又不是什么仇人，哪怕打电话说也好，总比憋着不说好吧？”
迟兮兮双手插在大衣兜里，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头发被风吹起，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洗头。
“算啦，你肯定有自己的想法，说多了你也烦。”陆莺将最后一点鸡腿啃干净，然后从包里拿出了纸巾擦了擦手和嘴上的油渍。
“去洗头？”陆莺问道。
“好。”
陆莺重新将手揣回去了迟兮兮的衣服口袋，随后便紧紧地贴着对方，两人脚步迈的一致，就像是亲姐妹般默契，路灯将二人的身影拉长，都快融为一个人了。
远方忽然传来了礼花的声音，还没到过年就已经开始有人按耐不住了，大理不像别的省会城市那样管的很严，只要不是搞什么特别离谱的大型烟花，一般就没什么事情。
已经可以陆陆续续看到有卖烟花的，迟兮兮停住脚步，站在烟花摊前盯着看了一会。
“想买？”陆莺微笑着问道，“大理可以放烟花的，现在卖烟花的有点少，等过几天我让我哥买点，咱们到时候在院子里放。”
迟兮兮只是点了点头，随后二人便继续向前走。
她其实不是想买烟花，她只是看到了烟花摊上摆放着几种熟悉的烟花，她想起来了自己小时候在家里，每年过年时自己和弟弟在父母的带领下，在老家的院子里燃放烟花的场景。
她想起了妈妈抱着她说，兮兮要是喜欢，以后爸妈年年陪你放烟花。
不出意外的食言了，以后每年当自己想放烟花时，父母都会忙着跟亲戚聊天，然后迟兮兮只能带着弟弟迟炜炜跑到后花园里，点燃那些小的烟花独自快乐。
其实一点也不快乐，总是会觉得少了些什么东西，直到某年她再也不吵着想要放礼花，而是吃完饭后便回到楼上的房间里躲起来，远离楼下客厅里的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