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卫国没有回来，但郑卫红要回来了，她不想在部队长久地干下去，想尽快回北京工作。
性子上还是有些娇纵，但部队这个大熔炉让她改变了许多，用一些长辈的话来说，变得“站有站样，坐有坐样”了。
家里同她通信很频繁，北京的事儿她都知道。
离家三年，三哥竟然走出了学校，当上了团市委的副书记。
但三年了，郑卫红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郑卫民；爸妈同她说了，让她尽管回来，先在医院干着，有机会再给她调动工作。
她想到了顾家的小孙子，三年了不知道这小子长大了多少，见到她会不会来上那一句“看你的脸就知道你是谁家的了”？
只是在国庆前回不去，有些遗憾。
国庆当天，郑卫民和王云芳留在屋里看电视；王云芳嘴上不停，拿着饼干啃。
分列式一开始，王云芳的嘴便停止了咀嚼，盯着电视一动不动。
“军事学院的方阵还没到，你看看你紧张的。”
“那是我大哥，我能不紧张么？”
郑卫民扫了一眼：“哎哟，新式军装了。”
“才知道啊？这是85式！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还大惊小怪。”王云芳说着话，眼睛还紧紧盯着电视，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王云芳抓着郑卫民来回摇着：“我大哥，我大哥！”
郑卫民也看到了，王云凯站在队伍中间，表情坚毅，步伐坚定。
“咋没见到咱爸？”
“他在城楼观风景，镜头不一定能给到他。”王云芳不指望两个人都能看见，能见着一个就挺好的了。
“果然上过战场的人不一样。”
王云芳很赞同：“威慑力十足。”
后面还有战略导弹，看到这个东西郑卫民就想到了高羽，可能高羽的专业方向不是军工，但他教出学生可以从事这个方向。
高羽出国几年了？不知道有没有开始读博，等到他学成回国，郑卫民要去机场接他。
国庆节一结束，陕北的苹果便开始出现在大家面前。
第二年，理论上结出来的果子要更多一些，但因为去年的推广做得太好，其他大城市也有需求，北京这边的数量反而没有去年多。
郑卫红回来了。
刚下火车，她就见到了熟人，这个人好像是三哥的朋友，正在火车站招呼着卡车司机，好像运的是苹果。
这个东西她听说过，陕北的动静闹得挺大，据说很贵，在产地的收购价就有五毛钱了。
她上了公交车，没想到卡车竟然跟着她一起回了大院，三哥的那个朋友也跟着她身后进了大院。
“难道在跟踪我？”郑卫红回头看了一眼，站住了。
韩亚文路过她，忽然停下脚步，看了她好几眼：“哎哎哎，咱们见过的对吧？你是……你是……”他仔细回想，终于想起来了：“卫民的小妹！”
这一身绿军装他还真不习惯，看了好久才认出来。
他退后好几步，嘴里发出啧啧啧的声音：“成大人了，要是不进这个大院，我指定不敢认。走吧，去你家。”
“去我家？”郑卫红有些意外。
“给你们大院弄的苹果，我不得去你家喝口水？还得让郑叔叔叫人来搬呢。”
郑卫红一脸懵，跟着韩亚文往家里走。
“你回来你三哥知道么？不知道？没事，回头我和你三哥说一声。”韩亚文进了郑家的院子，喊了一声：“郑叔叔，找人搬东西了！那个，卫红回来了！”
韩亚文没好意思在这里久留，他先去找郑卫民了。
郑刚出去找人卸苹果，袁秋在家里拉着郑卫红说话。
“回来就好，先歇一阵子，想去哪玩，想去哪看看都行……”
“外面的苹果？”
“你三哥的面子大，咱们大院的苹果都不要钱。这个东西好吃，等下你尝尝。”
“我三哥怎么没回来？”郑卫红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袁秋叹道：“这个时候你三哥不回来……一年也就两三回。中秋来送个节礼就走了，年底来送节礼，除夕带你嫂子回来，初二就走了；往后可能都是这样了。”
但她又展颜道：“你三哥回来的少不要紧，你的工作一样能很好解决。有你爸和你三哥在北京，你不需要发愁。对象谈了么？”
“没有……”
袁秋笑道：“没谈就没谈，妈再找人给你介绍。前些天你大哥来信了，你大嫂生了个儿子，叫国庆。来来来，我给你看看照片。”
小小的黑白照，小小的婴孩被裹得严严实实，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小嘴还保持着吮吸的状态。
郑卫红看了许久，对大侄子很喜欢：“妈，那咱们要不要去趟南京？”
“正好你回来了，那就你过去吧。我和你爸请个假不容易，你去了南京还能在你大哥那边玩几天。”
“那我过去看看。”
看着照片，袁秋的心情很好，她得给大孙子多准备点东西；今天的苹果就不错，回头给老大带几箱过去。
郑刚从外面回来，让袁秋帮忙给准备点茶水，招待一下大家。
“卫红，先洗个苹果尝尝，和以前的不一样。”
“哎。”郑卫红洗了一个，咬了一口，很甜。
“你三哥和农业部的专家给推广到陕北的，这两年陕北多了不少万元户。”
袁秋拿起电话，给郑卫民打了过去，告诉他郑卫红回来了；家里有人回来是大事，得让郑卫民知道。
郑卫民听着电话，想着还得回去一趟；特别是大侄子出生了，他还得准备点钱让郑卫红给捎过去。
下班回去，他和王云芳商量了一下，决定周末的时候回去一趟。
就像袁秋说的一样，郑卫红的个人问题完全不需要担心；虽然郑卫民一年就回来两三次，但他毕竟还是郑卫红的亲哥，不亲近归不亲近，但影响力摆在那里。
郑卫红一回来，就有人留意到了，来打听她的人还不少。短短几天，就有好几个人找袁秋问了郑卫红的个人问题。
袁秋笑眯眯的，用郑卫红去南京的事情先给推了，说等闺女回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