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这般想着，果然张开双臂挡在了漆凌面前。
“大...大长老息怒！夫人就是因为太在乎您了，所以才...才犯了一些错。
都说善妒之人无德，但是摸着良心说，又有几个人能看着自己心爱之人左拥右抱还无动于衷？”
丫鬟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见漆凌没有因为她这几句话显现出浓烈的不满，也就大着胆子继续往下说了。
“女子若是做出了不忠贞的事情，她的夫君便可以名正言顺的要了她的性命；可若是男子呢？
娶妻、纳妾、养外室......哪怕是再怎么沾花惹草，男子也不过是背上一个好色的名声，没有任何性命上的威胁。
若是不曾付出真心，与众多女子同处一个屋檐下也许还能勉强度日，可是......夫人她对您是一片真心啊！
一日复一日的独守空房，新人一个又一个的踏入府中......
就算再怎么保养，容颜也终有老去的那一天；夫人她实在是怕极了。
——她怕自己人老珠黄的那一天，自己的夫君会彻底厌了她。
自己心尖上的人心里装着别人，这本来就足够让人心痛，更何况被心上人厌恶？
那些狐媚子仗着年轻，用尽手段勾着自己唯一的男人，夫人她，又怎能不恨？”
“思月？”漆凌有些不确定地叫了一声那丫鬟的名字，“你倒是口才了得。”
漆凌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再加上那句“口才了得”，让思月高兴地嘴都合不拢了。
笑着低下头，思月已经联想到自己之后成为人上人、对着一众仆从发号施令时的模样了。
“奴婢...奴婢谢过大长老夸——”
“夸赞”的“赞”字还未说出口，思月突然感觉自己的脖子上传来了一道隐隐约约地疼痛。
思月本想忍着突如其来的疼痛将话说完，然而那个“赞”字，终究还是不可能说出来了。
‘陪着漆源杀人、替漆源编谎开脱；死的这么痛快，倒是对不起死在你手里的那些人......’
漆凌俯视着倒在血泊中的思月，十分淡漠地说道：“可惜，说错了。”
漆源看着思月突然倒下，心里已然面恐慌到了极点；可是在面上，她却还是要强装镇定。
“思月是伺候我的老人，虽然当初陪我嫁过来的时候只是个粗等女使，但是现在也是我身边的体己人，你怎么能说杀就杀！
世道无情，我活得本就艰辛，思月又说错了哪一句？！
你说自己不想背上一个恩将仇报的骂名，现在却在这里滥杀无辜！
漆凌你不要忘了！五长老是我同父同母的亲弟弟！！你这般随便杀我从娘家带过来的人，我大可以让五长老请族长责罚你！！”
“如此恫吓我，原来你漆源也会害怕。”漆凌一脚踩在血泊中，直直地向漆源走去。
“她说的没错；这世道确实更偏向男人，付出了真心的女人、也确实度日如年......但是，你漆源有真心吗？”
刺目的鲜红组成了一串脚印，漆源看着漆凌一步步向着自己走来，吓得趔趄了好几步。
为了显得华贵，漆源的衣裙有着不算夸张的拖尾。
虽然那拖尾并不算太长，但是以漆源此时的慌乱，难免还是踩在了自己的衣裙之上。
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漆源顾不得被摔得生疼的尾巴骨，只想快点爬起来逃走。
然而她越是着急，那衣裙和大袖就越是不断地出着差错。
漆凌看着漆源在地上狼狈的模样，嘲讽地笑了：“你嫁我，是因为利益；除掉那些女人，是因为你没有孩子、害怕大权旁落。”
漆源听着漆凌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身体不自觉地僵了僵。
漆源在脑中飞速盘地算着当下的局势，最终还是决定接着思月刚才为自己开脱的那套话术说。
“我......”漆源抬头看向漆凌，眼中竟是有泪水涌出，“我...是爱慕你的。”
泪水顺着脸颊流下，遮盖原本面色的脂粉，和眼泪混在一起掉了下来。
“我当初确实是因为权势才想嫁给你，但是你怎知...我的苦。”说着，漆源又流下了两滴并不晶莹的泪珠。
“人心并非一成不变，成婚以后，在你我相伴的那些日夜中，我已经不可抑制地爱上了你。”
说着，漆源的声音都开始颤抖：“我...我是真心喜欢你，所以才会看不得你对别人好...所以才会做出那些傻事......”
话音落下，漆凌的脸色没有什么大的波动，反而是十二漆卫齐刷刷地变了脸。
‘傻事？她把那么多条人命当成自己一时脑热做出的傻事？’
在一众怪异的神色中，还当数子和亥的表情最为扭曲。
‘喜欢漆凌？！她怎么会喜欢漆凌！！她之前不是说，自己和漆凌只是被迫绑在一起！！？’
‘一定是权宜之计！！源儿心里只有我！她这么说，肯定是因为恐惧漆凌手里的那把刀！！
都怪漆叩那个王八蛋！！否则现在哪有他漆凌威胁源儿的份！！！’......
漆凌用刀尖挑起了漆源的下巴，眼里的阴暗仿佛要直接将漆源给生吞活剥：“那些女人何其无辜？
如果她们是为了权势费尽心思爬床的也就罢了，但是她们，都是被我招惹。
你若是真对我有情，只会恨我，又怎么会对同样被辜负之人动手？
负了你的人是我，与旁人何干？你又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要了她们和腹中孩子的性命？
但凡你还有一丝良知，你就只会对我动手！
将情谊当做幌子，成全自己对权力的贪婪。
说到底，你从不是忌惮她们的美色——你是担心她们的肚子！”
漆源往后一靠，把自己的下巴从刀尖上移开了。
“对你动手？”
漆源突然狂笑了起来，“我得权，借的还是你的势，你要我对你动手？
漆凌，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