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前几步,抱了抱拳。
黑脸汉子笑着走上来,摊开双手:“小兄弟,有些本事啊!”
“我们和方大炮有些恩怨,没耽误你们办事儿吧?”
他赶紧摆摆手:“没耽误,我们也和方大炮有些恩怨,就是趁乱进来砸场子。”
我点点头:“行,我们继续,你们也继续,咱谁也不耽误。”
他又上前一步,递上一支烟:“兄弟,军警已经到路口了,方大炮的伙计都在往这边赶。听我一句劝,今天就闹到这里吧。”
我没接他的烟,回头看看,连水月轻轻点了点头。
“好,多谢兄弟提醒,我们马上就走。”
黑脸汉子上前低声说:“兄弟,我们老大想见你一面——你们现在不好走,让我的人送一程,也安全。”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底细,但目前的情况,他们肯定和方大炮不是一伙的。我思索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他满脸微笑,一招手:“掩护他们撤!”
我们五人跟在黑脸汉子后面,快速跑到了大厅。一出门,我们都愣住了,黑压压上百辆黄包车,把戏院的大门堵死了,远处路口军警的汽车,也被堵住过不来。
他一招手:“上车,随便上!”
我们都上了车之后,黑脸汉子一声口哨,黄包车四散开来。
五六十辆黄包车掩护着我们,顺着街道一路狂奔,拐了几个弯,其他黄包车逐渐散去。最后进了一个小巷子,只剩下七八辆车了。
走到巷子中间,车停了。
大家立刻下了车,连水月低声说:“小刀,可以让老钱先回去,咱们去会会这个车帮的老大。”
我点点头,走到后面:“梁晨,拜托你个事儿,能不能先把老钱送回去?”
“他们是车帮,你们小心一些。”
“放心吧,我们不惹麻烦。”
梁晨笑着摇了摇头,转身招呼钱麻子。
我转身走到黑脸汉子跟前:“兄弟,多谢帮忙,我让两个朋友先回去歇着。”
“好,我安排人送回去吧?”
钱麻子在后面说:“不用麻烦了,离得不远,我们自己回去就行。”
他点点头:“那行,他们回去,你们仨还是上车吧,去见我们老大。”
看着钱麻子和梁晨走出巷子,我们才又上了黄包车,跟着黑脸汉子一路疾驰,最后跑进了市郊的一个大院。
进去一看,院子里搭了不少棚子,下面都是黄包车。
我们一停下,就有两个拎着马灯的人跑过来,开口问黑脸汉子:“请回来了?”
“对,赶紧告诉老大吧。”
还有黄包车陆陆续续跑回院子,我们跟在黑脸汉子身后,一路往前走,来到院子最后面的一栋小楼前。
直接上了二楼,楼梯口的一个房间开着门,里面传来爽朗的笑声。
黑脸汉子站在门口大喊:“老大,请回来了!”
我跟在后面,一进门,就看到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穿着黑色绸子大褂,短发没有戴帽子,脸有些黑瘦,但双眼炯炯有神,正在和旁边的几个人说笑。
一看见我,他立刻站了起来,三两步走上前,抱拳拱手:“小兄弟,辛苦了!”
我立刻抱拳说:“多谢老大搭救,请问怎么称呼?”
“铁岭谭龙!”
我一听,这是报号呢,只能大声说:“柳河赵福!”
“后面两位是?”
我赶紧介绍说:“我媳妇徐若雪,好兄弟王平。”
“好好好,来,赶紧坐下说。”
众人坐下之后,谭龙递了烟,让身后的几个人出去,又嘱咐黑脸汉子赶紧上菜。
我笑着问:“谭老板,你和方大炮也有些恩怨?”
他挠了挠头:“哎呀,都是生意上的恩怨,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总之,你们今天砸了方大炮的场子,是帮了我的大忙!”
“那咱们是一路人。”
这时,酒菜端了上来,谭龙招呼我们赶紧吃。
打了一晚上,确实饿了,我们也不客气,赶紧开始吃了。说实话,饭菜确实不咋地,酒还行,但这种情况也不敢多喝。
刚吃了一会儿,谭龙忽然说:“赵福兄弟,你们接下来咋打算的?”
我也明白了,他肯定想利用我们几个,搞垮方大炮。不过,有他这个“车帮”搭把手,对我们没啥坏处。
“谭老板,实不相瞒,我们以前是胡子,后来跑山货,和方大炮有些恩怨,今天折腾一番,也算是报了仇。”
这话一说,他的脸色果然变了。
“小兄弟,你们这一番折腾,也就是伤了他一些皮毛,其实没啥用。”
我摇摇头:“你也瞅见了,我们就这几个人,闹一场,过过瘾也就算了。”
“不是,你们看着闹腾的厉害,方大炮九牛一毛都没伤到呢。”
连水月在一旁说:“多谢谭老板,我们捅了大篓子,准备明天就走。”
谭龙愣了一下,又给我递上一支烟,笑着说:“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既然来了,你们又是这么有本事的胡子,干死他呗!”
我点上烟,抽了一口:“奉天太大,谁知道他躲哪儿了?”
“我知道啊!”
“他在哪儿呢?”
谭龙把凳子往我这边拉了拉,又给我夹了一块肉,笑着说:“给我一天时间,肯定能找到方大炮藏在哪里,我再安排一些兄弟给你们帮忙。”
我扭头盯着他:“谭老板,我们是山里出来的,没什么心眼子,不敢随便相信别人!”
“你看,这话就不对了,我不是别人,咱们是一路人。这样吧,离天亮还有不到两个时辰,你们就在这里歇着,太阳升起来,我就告诉你们方大炮的藏身地!”
我立刻起身抱拳:“谭老板爽快!”
他起身说:“里面点着炉子呢,你们先歇着,我马上安排,全城搜查方大炮!”
说罢,他站起身,笑着离开了。
李半拉子招呼我坐下,接着吃,嘴里嘟囔着:“这不是挺好,打着打着,又来了一群帮手。”
一旁的连水月喝着茶说:“他就是个车把头,给咱们搞点儿情报还可以,干架指望不上。”
我们又唠了几句,正准备歪在旁边的沙发上眯一会儿,就听外面传来砰砰砰的脚步声。
紧接着,门被推开,谭龙一个趔趄摔进来,翻个跟头说:“快跑,来了三卡车军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