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家事家事。\"周父笑呵呵地夹了块红烧肉,\"何师傅这手艺,难怪大领导们都夸好。\"
小牡丹突然从于莉怀里探出头,奶声奶气地问:\"爷爷是比厂长还大的官吗?\"
满桌寂静。周父大笑着一把抱起小丫头:\"爷爷啊,就是个小办事员。\"说着从兜里掏出颗大白兔奶糖,\"来,吃糖。\"
傻柱盯着那颗糖,突然想起去年物资紧缺时,这\"大白兔\"可是特供商品。他再看向周父朴素的衣着,还有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心里突然踏实了——这是个真干事的人。
酒过三巡,周父起身告辞。送到院门口时,他突然对傻柱低声道:\"老何,启生这孩子倔,非要靠自己。你们多担待......\"
傻柱拍拍胸脯:\"您放心!我们老何家最看重人品!\"
黑色轿车缓缓驶离胡同,许大茂从墙角阴影里钻出来:\"傻柱!你攀上高枝儿了!\"
\"滚蛋!\"傻柱一脚踹过去,\"再胡说八道,老子把你当萝卜雕了!\"
回到屋里,雨水正捧着那套《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爱不释手。周启生蹲在地上帮她整理书籍,眼镜片上反射着温暖的灯光。
\"哥......\"雨水突然抬头,\"周伯伯他......\"
傻柱摆摆手:\"甭管那些。记住,咱们嫁的是周启生这个人,不是他爹的职务。\"
于莉噗嗤一笑:\"哟,咱们柱子哥觉悟见长啊!\"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何雨水的梳妆台上。她穿着一身崭新的军绿色制服,胸前别着毛主席像章,乌黑的辫子梳得整整齐齐。今天是她和周启生结婚的日子,没有花轿,没有鞭炮,只有一颗滚烫的心。
院中央摆着一张方桌,上面铺着红布,正中立着一尊毛主席的半身塑像。塑像两旁是两本红宝书,用红绸带系着,显得庄重而朴素。
周启生同样穿着一身笔挺的中山装,胸口别着团徽,紧张地站在院门口等待。他的父母因为工作原因没能到场,只托人捎来一对印着\"为人民服务\"的搪瓷缸子作为新婚礼物。
\"新人就位!\"担任司仪的一大爷严肃地喊道。
雨水挽着傻柱的胳膊从里屋走出来。傻柱今天难得穿了件没有油渍的蓝布褂子,眼眶有些发红。于莉抱着小牡丹站在一旁,悄悄抹眼泪。
周启生和何雨水并肩站在毛主席像前,右手举起红宝书。
\"敬爱的毛主席,\"周启生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周启生今天与何雨水同志结为革命伴侣。我们保证互敬互爱,共同进步,为建设社会主义奋斗终身!\"
雨水紧接着宣誓:\"我何雨水一定做好革命伴侣,勤俭持家,支持丈夫工作,为共产主义事业贡献全部力量!\"
院里的邻居们自发鼓起掌来。许大茂本来想阴阳怪气几句,被秦京茹狠狠掐了一把,疼得直咧嘴。
礼成后,傻柱端出一个大托盘:\"来来来,吃喜糖!\"
说是喜糖,其实只是普通的水果硬糖,每人分到两颗。但孩子们依然欢呼雀跃,把糖纸小心翼翼地展平夹在课本里当书签。
于莉把早就准备好的\"三转一响\"搬了出来——这是她偷偷攒了多年的嫁妆:一台缝纫机、一辆自行车、一块手表,还有台半导体收音机。
\"姐!\"雨水惊得直摆手,\"这太贵重了!\"
\"收着!\"傻柱大手一挥,\"你哥我现在是食堂主任,不缺这点!\"
周启生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只能深深鞠了一躬:\"柱子哥,于姐,我一定好好待雨水。\"
简单的婚宴开始了。菜色很朴素:白菜炖粉条、土豆烧肉、一盘炒鸡蛋,主食是二合面馒头。但每个人都吃得很香,连三大爷阎埠贵都破天荒地没挑刺。
饭桌上,周启生掏出一张纸:\"雨水,我写了首小诗送你。\"
雨水红着脸接过,只见上面工整地写着:
\"不爱红妆爱武装,
革命路上共翱翔。
今日对着主席誓,
白首同心永向阳。\"
傻柱凑过来一看,乐了:\"好小子!不愧是上过《人民日报》的!\"
夕阳西下时,新人再次向毛主席像三鞠躬,就算完成了婚礼。没有闹洞房,没有繁文缛节,但雨水和周启生紧握的手,比任何金银首饰都耀眼。
维多利亚港的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吹拂过半岛酒店的露台。娄晓娥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旗袍,胸前别着一枚精致的珍珠胸针,静静地望着远处的海面。
在她身旁,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正踮着脚,努力想够到桌上的蛋糕。男孩眉眼清秀,鼻梁高挺,笑起来时和傻柱如出一辙。
\"向北,慢点。\"娄晓娥轻声制止,伸手将孩子抱到膝上。
\"娄小姐,久等了。\"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他是陈志明,做纺织生意的小商人,比娄家落魄许多,但为人踏实可靠。
娄晓娥微微一笑:\"陈先生。\"
陈志明看着小男孩,目光柔和:\"这就是向北吧?\"
男孩怯生生地往母亲怀里缩了缩。娄晓娥轻抚他的背:\"叫叔叔。\"
\"叔叔好......\"向北的声音软糯,带着北京话特有的儿化音。
陈志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铁皮小汽车:\"送你的礼物。\"
男孩眼睛一亮,抬头看向母亲。娄晓娥点点头,他才小心翼翼地接过:\"谢谢叔叔。\"
婚礼很简单,就在律师楼签了字。娄父娄母虽然对女婿的家世不太满意,但看到他对向北视如己出,也就默许了这门婚事。
晚上,陈志明在九龙塘的新家准备了简单的家宴。娄晓娥给向北换上崭新的小西装,系上红色领结。
\"妈妈,我们要去见爸爸吗?\"向北突然问道。
娄晓娥的手一颤,领结差点系歪。她蹲下身,平视着儿子的眼睛:\"向北,陈叔叔以后就是你的爸爸了。\"
\"可是......\"小男孩歪着头,\"你不是说我在北京有个爸爸吗?\"
窗外,香港的霓虹灯次第亮起,将夜色染成斑斓的色彩。娄晓娥望着北方的天空,仿佛要透过千山万水,看到那个熟悉的四合院。
\"那个爸爸......\"她将儿子搂进怀里,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他有自己的家。\"
向北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注意力很快被桌上的奶油蛋糕吸引。娄晓娥看着孩子天真的笑脸,将眼角的泪光悄悄拭去。
新婚之夜,陈志明在阳台上找到独自发呆的娄晓娥。
\"怎么了?\"他递过一杯热茶。
娄晓娥接过茶杯,热气氤氲了她的视线:\"向北他......\"
\"你放心,\"陈志明郑重地说,\"我会把他当亲生儿子。以后咱们的孩子有的,向北一定也有。\"
远处,太平山上的灯火如星辰般闪烁。娄晓娥望着这片陌生的繁华,轻轻靠在丈夫肩头。
而在北京的四合院里,傻柱正抱着小牡丹看星星。
\"爸爸,\"小女孩突然指着天边最亮的一颗,\"那是什么星?\"
傻柱眯着眼看了半天:\"那是......启明星吧。\"
他不知道,此刻在南方的那座城市,也有一个人,正望着同样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