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昶肃厅长热情地邀请张华留下来共进午餐,那眼神中满是真诚。
然而,张华心里还装着诸多亟待梳理的思绪与计划,实在难以安坐下来享受这顿午餐。
他脸上挂着谦逊而礼貌的笑容,委婉地谢道:“刘厅长,实在太感谢您的盛情了,只是我手头还有些紧要事务得尽快处理,下次有机会,我一定好好陪您吃顿饭。”
刘昶肃厅长听闻,轻轻拍了拍张华的肩膀,笑着说:“行,工作要紧,下次咱再聚。”
走出省民政的大门。
尽管时间已经临近中午,天空中的细雨却不仅没有停止的迹象,反而愈发细密起来,宛如无数根轻柔的银针,纷纷扬扬地洒落。
张华停下脚步,抬手从口袋里取出口罩,动作娴熟地戴上,而后又从手提包里拿出一把雨伞,“唰” 地一声轻轻撑开。
他静静地站在路边的过道上,目光透过细密的雨幕,凝视着眼前那一片朦胧的世界。
雨滴纷纷扬扬地洒落在路旁的树叶上,起初只是星星点点,转瞬之间便汇聚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
水珠顺着叶片缓缓滑落,最终打在张华的雨伞上,发出清脆悦耳的 “嘀嗒” 声响。
这声音在张华的耳畔不断回荡,引领着他陷入深深的思索。
张华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之前在省住建厅和省民政厅的两场见面场景。
那两次会面,原本艰难的资金争取工作,竟意外地顺利,对方都慷慨地拿出了三千万元资金。
他不禁喃喃自语道:“不对啊,不对,这事儿怎么感觉有点邪门了,我的脸就这么值钱了吗?
见一面就三千万,见一面就三千万,这数额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可要是全省这么多厅局单位都这样,那加起来的数字可就相当庞大了啊!”
他越想越觉得蹊跷,眉头紧紧皱起。
思索片刻后,他抬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通讯录中迅速找到陈剑锋的号码,而后拨通了电话。
张华将上午的事原原本本的讲给了陈剑锋。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陈剑锋爽朗的笑声,紧接着便是一句半开玩笑的笑骂:“你张华回省城是不是就只顾抱着你那漂亮的媳妇睡觉了?
你能不能关心一下其他方面的事啊?”
张华一听,不服气地回应道:“你别鬼扯,说,其他有啥事发生?
我有一种预感,我再跑一个厅,还能搞回来三千万,你信不?”
陈剑锋笑完后,语气稍微变得严肃了些,说道:“你啊,我也真算是服了你了,就没有人告诉你这件事吗?
如果你真知道了这件事,以你那心狠的样子,三千万绝对打发不了你的。”
张华一听,好奇心瞬间被勾了起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赶紧追问:“快说,发生了啥事了?”
陈剑锋也不隐瞒,将昨天下午省委开会的会议内容一五一十地说了一下。
张华听着听着,原本站得笔直的身子微微前倾,脸上的表情从疑惑逐渐转为懊悔,最后竟忍不住直跺脚,大喊:“可惜了,可惜了!”
原来,省委在昨天专门召集省直机关单位的一把手开会,会上省委罗书记很有指向性地指出,张华作为常务副市长代表北原市向省直各单位寻求帮助时,遭遇了 “门难进、脸难看、人难见” 的官僚主义作风。
这一番严厉批评,如同一记重锤,瞬间敲醒了省直机关的领导们。
张华这才迎来了如今这般热情接待的待遇。
“哦,原来是这样啊。” 张华回着陈剑锋的话,脸上带着一抹坏笑。
陈剑锋一听张华的声音不对,马上警觉起来,说道:“行了,你就别动你的坏心眼了,一个厅真能给咱们搞三千万,已经不错了。
你的小刀就别磨得这么锋利了,来年还有很多事得找各个厅支持的,你这一家伙把人都得罪死了,明年的工作还怎么干啊?
张华同志啊,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张华回头看了看省民政厅的大门,那扇大门在细雨中显得庄严肃穆。
他眼睛里闪烁的亮光慢慢黯淡了下来,内心深处的那股冲动也逐渐平息。
是啊,陈剑锋提醒得对。
倒不是张华愿意此时放过这些厅局,主要是时间节点不对,他们此时给出的借口十分充分:“现在是岁末年终了,本年度的预算资金早下拨下去完了。
他们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张华在心里默默权衡着,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将雨伞微微倾斜,挡住越来越细密的雨丝,抬脚缓缓朝着路边走去 。
而在遥远繁华的京城,今日终于见到了久违的太阳光。
太阳慵懒的照射着大地上皑皑的白雪,显得是那么亮眼。
这座充满无尽机遇与挑战的都市,喧嚣的街道上车水马龙,高楼大厦鳞次栉比。
在这一片热闹喧嚣之中,马灿今天却显得格外谦卑和低调。
他身着一身低调的深色西装,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只是那微微颤抖的双手,泄露了他此刻内心的紧张。
怀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他再次来到了牧老所在之处,准备拜见这位在他心中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人物。
与周一见到牧老时的情景截然不同,今天的牧老,依旧端坐在那古色古香的太师椅上,身姿挺拔,不怒自威。
他的眼神深邃而平静,一扫上次见面时最后盛怒的状态,恢复了初见面时的淡然与威严。
仅仅是这般姿态,就让马灿不禁心生敬畏,双腿微微有些发软。
对于马灿的再度到来,牧老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微微抬眸,目光淡淡地落在马灿身上,缓缓说道:“马主任,你的事情既然已经暴露出来了,而且还被京城和南陆省两地的纪委给盯上了。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这边强行去协调,肯定会遇到很多麻烦,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和时间。
而且代价也会很大!”
马灿静静地听着,大气都不敢出,心中愈发焦急如焚。
他深知自己此刻的处境十分艰难,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但他仍然抱着一线希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哀求,期待着牧老能给他指条明路,带他走出这困境。
牧老顿了顿,端起一旁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不过,我倒是帮你想出了一个折中的法子,你不妨听听看是否合适。
如果觉得可行,我可以立刻着手去协调。
当然,如果你觉得不合适或者不同意,那也无妨,你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但我要提醒你的是,那样的话我可不敢给你打包票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