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邢漠微微摇头,沉思片刻道:
“追上,也未必能将他们留下。
唉!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我等还是见好就收吧。”
正所谓,穷寇莫追。
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柏九也认为贸然追击风险过大。
况且,若邢漠这个最强战力不肯追,仅柏九一干小辈去了,怕是也没什么作用。
故而赞同地点了点头,命教众放弃追击,全部留在了此地。
不多时,随着百里苍穹等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浩渺无垠的天际尽头。
遥远的东方地平线上,缓缓升起了一抹柔和而温暖的曙光。
那道曙光,宛如一把凯旋的利剑,刺破了笼罩大地许久的阴沉。
危机四伏的漫漫长夜,终在这一时刻,伴随着凛冬教众的败落离去,落下了帷幕。
站在满目疮痍的废墟之中,柏九凝望着那道透过身躯并照亮心底的曙光,长长地舒了口气。
将积压已久的疲惫与压力,一口气全都释放了出来。
那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凝重肃穆的面庞也显出了一道劫后余生的庆幸笑容。
回想方才的那场生死危机,说句心里话,在援军未抵达之前,柏九早已陷入了绝望之境。
尽管他凭借自身的智谋和顽强,曾数次搅乱了战局,没有轻言放弃。
但在他内心最隐秘的角落,其实已然预见了无法改变的败局。
若不是这帮逐光同门,在最后一刻奇迹般地现身于此。
恐怕此时,柏九和邢老二人是非死即俘,根本不可能站在这里仰望曙光。
故此,当这场来之不易、绝境逢生的“幸存之胜”真地降临时,柏九的心底除了激动与庆幸之外,剩下的全是感激。
在一声百感交集的叹息过后,只见他再次庄重地抱拳躬身。
向着所有不辞辛劳赶来援助的教众们深深地鞠了一躬,表示了自己最为真挚而诚恳的谢意。
遥想往昔,柏九之所以会参加州府组织的掌门竞赛,初衷只是想为家人觅到一方安身立命之所。
让家人在自己与门派的保护与照料下,过上安稳无虞的生活。
但经过今日之事,柏九才惊讶的发现,曾经的自己,还是太狭隘了。
因为他突然明白过来,所谓门派,不仅能在这弱肉强食的乱世里,给自己的家人带去一份难得可贵的安宁。
同时,它也无时无刻地不在关照着柏九本人。
柏九在来乌州之前,其实也曾加入过门派。
但在他的记忆里,除了那位把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师父外,其他同门很少会真心实意地关怀自己。
即便他后来牺牲了宝贵的二十年光阴,替玄雷派身陷囹圄以赎罪孽,然而到头来迎接他的,仍旧是冰冷无情的排斥与放逐。
所以在此之前,柏九从未真正意义上体会过,来自同门的温暖与关怀。
直至今时今日,他才终得领悟。
原来在这纷纷扰扰的世间,除了亲情之外,尚有另一种情谊无比的珍贵,那便是同门之间的真挚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