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韩夫人是雷打不动地要去建宏寺上香。想着舞雀身上的伤未好,韩夫人只好让她留在府里。
“这郑老头一向省钱,府里又不是换不起凳子。”韩夫人准备出门时又唠叨起来,“这桂花蜜我得慢慢品才行,否则实在对不住你的伤。”
“夫人,不怪郑爷爷,怪我自己运气不好。”
“等你好了也跟我去拜拜菩萨,你要诚心诚意地相信菩萨,菩萨才会保佑你。”
“是,夫人。”
“夫人,该走了。”说完鹿儿在舞雀耳边悄声说道,“世子不在府里,放心吧。你不要走动,好好休息,听到没有?”
“听到了,姐姐。”舞雀说道,“你就放心去吧。”
韩夫人她们走后,舞雀坐在椅子上给扭伤的脚踝上药,还好她们屋里还剩了些以前的跌打药。
突然,原本安静的院子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吵闹间居然有一群人走了进来。
领头的居然是陆夫人,她的身旁簇拥着一堆侍女婆子,全都凶神恶煞地看着舞雀。
“见过陆夫人……”舞雀坐正身子勉强站了起来,不料猝不及防地被一巴掌重重地打在脸上,顿时眼冒金星,头晕目眩地跌倒下去。
草薰院的其他小丫头不敢进来,只躲在大门外窃窃私语,当看到舞雀被打时,不约而同地全体沉默了下来。
舞雀用手捂着滚烫的脸愣了好半天,惊诧地问道:“陆夫人为何打我?”
陆夫人甩了甩手,好像很疼似的。她根本就没有理会舞雀,对秋歌说道:“搜!”
秋歌马上撸起袖子领着众人开始翻箱倒柜。
“你们,你们怎能搜我们夫人的屋子!”舞雀生气地站起来试图阻止她们,却被几个满脸横肉的婆子粗鲁地推开。
陆夫人在椅子上不慌不忙地坐下欣赏着自己修剪得很精致的指甲,仿佛没有听见舞雀说了什么。
“夫人!”秋歌像发现了稀世珍宝一样抱着一个土黄色的罐子小跑过来,朝陆夫人点了点头。
“还好意思问为何打你?”陆夫人怒不可遏瞪着舞雀,指着罐子,“你仔细看清楚,这是什么?”
秋歌装模作样地揭开盖子匆匆看了一眼后得意地看向陆夫人:“夫人,就是我们找不到的那罐桂花蜜。”
“你们的?”舞雀一听急了,“这是阿青姐姐自己做的桂花蜜,她前日给我的。”
“胡说,阿青是绝不可能做这个的。”秋歌说道,“这明明就是我们东院的。”
“说吧,我们的蜜怎么在你这里?”陆夫人逼视着舞雀冷冷地问道。
“夫人,这罐子的的确确是阿青给我的,不信你们可以去问她。”舞雀不慌不忙道,“而且桂花做出来的蜜都一样,怎么就能证明是你们的呢?”
“大胆!”陆夫人站起来冲到舞雀面前挥手又是一巴掌,“仗着有人给你撑腰是吗?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不知天高地厚的下贱东西。”
舞雀委屈地捂着热辣辣的脸:“夫人,只需问问阿青姐姐这罐子是不是她给我的不就水落石出了?”
“去,把阿青叫来,谁敢路上告诉她我撕了谁的嘴!如若真是她偷拿的,我定不饶她。”陆夫人气咻咻说完又坐了下来,“你们合起伙来拿我的东西孝敬韩子苓那个老不死的,我看你们是吃了豹子胆了!”
外面的丫头们都看傻了,直到秋歌吼道:“没眼色的懒蹄子们,还不快给夫人上茶!”众人才赶紧散开,上茶的忙着上茶,打扫的忙着打扫。
阿青很快就被带来,一脸茫然地给陆夫人请安,舞雀见到她,终于松了口气。
秋哥气势汹汹地将罐子递给还在愣神的阿青看:“这是你给小弦的吗?你从哪里得来的?夫人在这里,不得有任何欺瞒。”
“这是什么?”阿青盯着罐子看了看,像从来没有见过似的摇了摇头。
“阿青姐姐?”舞雀大吃一惊,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盯着阿青,“这,这不是你给我的吗?你再仔细看看!”
“我?”阿青茫然地看着舞雀,“你在说什么?”
“她说是前日你给她的,是你自己做的桂花蜜。”陆夫人道,“可有这回事?”
阿青睁大眼睛,十分震惊地看着舞雀:“小弦,我前日根本都没见过你啊!又何来的给你桂花蜜?”
“哼!”陆夫人冷哼道,“瞧瞧!”
“就是你偷的,还不承认!”秋歌得意地说道,“看你还怎么狡辩。”
“不,不是,阿青姐姐,这罐子的确是你那日给我的呀,你还说这桂花蜜是你自己做的。”舞雀急得涨红了脸,她万万没想到阿青居然会不认账。她指着自己的腿说道,“我为了拿这罐子还摔了一跤,你忘了?”
“这府里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最讨厌桂花蜜,也吃不了桂花蜜,吃了就会全身长满红包,奇痒无比。我躲它还来不及,又怎会拿它来做成蜜?”阿青说完不悦道,“虽然我不知道这罐桂花蜜从哪里来的,但你也不至于诬赖到我头上呀,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何要加害于我?还说摔了一跤,可笑,我怎么不知道?”
“你......你!”舞雀气得浑身发抖,只觉一股火气直冲脑门,手也随即烫起来。她只能使劲压住那股即将要喷射出来的怒火,慢慢让它冷却下去。
“说!你什么时候偷的?”陆夫人猛地一拍桌子,大声质问道,“是谁让你偷的?”
舞雀咬着牙把前日遇到阿青的情形完完整整地说了出来。
“好,你说我叫你去拿药。”阿青问道,“那药呢?你拿来给我看看。”
“……我,”舞雀的心猛地一抖,“你说没找到,找到了会送过来。”
“我让你去拿,又说找不到,这府里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阿青不是这种糊涂随便的人。”阿青冷笑,继续咄咄逼人地问道,“好,你说你摔了一跤,那我可给你擦药膏了?”
“擦了。”
“什么颜色的?”
“白色,味道很刺鼻。”
“跌打药膏怎么可能是白色的?还味道刺鼻,你要编也编像一点啊。”阿青嘲笑道。
“谁不知道咱们府里的跌打药膏是黄色的。”秋歌说道,“这明显就在撒谎。”
“我当然知道平日里用的药膏都是黄色,所以,如果我要撒谎为何不说是黄色呢?可见我没有撒谎!阿青姐姐,你说那药膏平时是只给王爷用的,夫人们都不能用……”说到这里,舞雀一顿,意识到了不妙。
果然,在场所有人都爆发出了一阵笑声。
“所以你是什么高贵的人能用我们都不能用的药膏呢?”陆夫人讥笑道。
“阿青姐姐!”舞雀悲愤道,“你为何要这么做?”
“我也想问你,我为何要这么做?”阿青冷笑道,“这府里这么多人,你为何要针对我?之前你和鹿儿到正医堂抱怨了半天桂花蜜被陆夫人全部拿走的事,我可吭过一声?”
“原来如此!”陆夫人冷笑道,“你们夫人想吃尽管跟我提啊,这是多宝贵的东西?我是那种小气的人吗?堂堂赤王府里竟然让下人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这要传出去岂不让王爷没有颜面?”
“我们夫人从来没有指使我去偷桂花蜜,这罐桂花蜜就是阿青给我的。”听到陆夫人背地里这么羞辱韩夫人,舞雀火冒三丈,索性豁出去了,“就一罐破蜜,我们自己都会做,谁稀罕偷它!”
陆夫人气得七窍生烟,呆了片刻后指着舞雀的手上下抖动着:“反了,反了……去叫人来把她给我拖出去打,狠狠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