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舞雀也听到了。马蹄声听起来不止一匹马。
“谁,谁啊,这时候会是谁!”鹿儿声音颤抖,还带着哭腔。
“跟我来。”对这里九云比她们熟,他迅速跑过去将门关上,然后将那截蜡烛吹灭,拉着二人悄无声息地躲在了里间的屏风后,九云在中间,舞雀和鹿儿一左一右。
马蹄声消失后又安静了下来。
接着,前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开门又关门的声音。
没多久,脚步声越来越近,听上去人不多,最多三四个。
脚步声到了后院,戛然而止。
看来也是被那恐怖的场景震住了。
“他娘的,晚了一步!”
多么熟悉的声音啊,舞雀和鹿儿越过九云紧张地对视——是严思重!
“是严思重。”舞雀跟九云小声解释道,“奇怪,他们几个没喝醉吗?”
九云点了点头道:“也许他们没喝多少,只是一时睡了过去。”
看到眼前这血腥的一幕,严思重隐约觉得熟悉,那个人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将军,末将知道是谁干的。”
“谁?”
“末,末将不敢说。”
剑出鞘的声音清脆地划破寂静的夜。
“我说,我说......是,是赵将军。”
果然,他没猜错。
“你怎么知道是他?”
“喝酒的时候我无意中听到他跟他的部下提到了宋伊伊。”
严思重勃然大怒,肠子都要悔青了。
“给我一个个看清楚,有没有宋伊伊?”
“都检查了,这些人都是下人的装扮,女的就这六个,样貌和年纪都不对,应该不是她。”
“搜!”严思重气急败坏地吼道,“这些屋子都给我搜一遍!”
杂乱的脚步声忽远忽近,没多久终于来到舞雀她们躲藏的屋前。
三人屏住呼吸,紧张得一动不敢动。
门被大力推开,顿时有微弱的光照进来。
脚步声在外间逗留了一会儿,又来到了里间。
舞雀紧张得敛声屏气,手心发潮。忽然,手被一双温暖的大手轻轻握住——是九云!
她不敢看他,也没有挣脱,只是脸和双耳十分滚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所幸来人并未进来,只在门口停留了一下,那光线忽高忽低照了一下后嘀咕了一声:“没人。”
“那出去吧。”
听声音是两个青年男子。
屋子刚暗下来,忽然,其中一个男子的声音在外间骤然响起:“将军!”
舞雀吓得浑身一激灵,那只大手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好像在告诉她:不用怕。
她鼓起勇气抬眼望向他,只见那双耀如灿星的眸子正看着自己。俩人目光交汇,千言万语都化作了此刻的胶着。
这一刻,虽在险境,舞雀却感到无比的幸福和安定。
有脚步声从大门外快步走进来。
“回禀将军,所有地方都搜过了,一个人都没有,但这里有杯茶,床上还捡到这个——石虎将军天天挂在胸前的那根红绳。”
舞雀心中一惊,心中很不是滋味。
“娘的!老子回去办了他!”严思重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砸了个花瓶之类的东西,心中追悔莫及,早知道一到赤凰城就先到这里来堵人。他连带着把陆夫人也恨上了。要不是她想尽一切办法留他,宋伊伊也不至于被人抢了先,自己不但没吃着,人到现在还下落不明。
“走!”说完严思重悻悻地喘着粗气往外走,恨不得那个杀千刀的赵石虎就在旁边,自己一剑劈了他。
舞雀松了口气,轻轻抽开被紧握的那只手,胸口小鹿乱撞。
“好险,好险……这个白鹭庄真热闹啊。”鹿儿拍着胸脯感叹道,“难怪咱们王爷整日乐不思蜀。真想见见这个美人,看看到底有多美。九云,你不是见过吗?她是不是特别美?“
“每个人对美的定义不同,在世人眼里她当然算是美的。”
“听你这意思,好像在你眼里不怎么样?”
九云笑笑:“确实不怎么样。”
“那什么样的在你眼里才算是美呢?”鹿儿一边说一边瞟着舞雀。
忽然,外面又传来了脚步声!
九云这才意识到方才并没听到严思重他们的马离去的马蹄声。
还好她们待在原地还没有出去。
“他们又回来了。”九云说道。
“难道他们发现我们了?”舞雀悄声问道。
“怎么办怎么办?”鹿儿急得要哭了,“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
“沉住气,先别动。”九云说道。
但脚步声经过她们门口时却没有停。
“后面是哪里?”舞雀问道。
“花园。”九云回道。
“他们去花园做什么?”
九云想了想,说道:“你们就待在这里,我去看看。”
刚要向外走,衣袖被舞雀拉住,她着急地摇头道:“不行,危险。”
“放心吧。”九云拍了拍她的手,“我会小心的。”
“我如何能放心!”舞雀说道,“不如趁此时我们悄悄离开?”
“不行,这样更容易被发现。”九云说道,“大门外应该留有人在照看马。”
“你怎么知道?”
“脚步声比之前少了一个人。”
舞雀松开手,惊讶道:“你实在不像是一个学医的。”
“那像什么?”
舞雀指了指外面:“和他们一样。”
九云差点笑出了声,舞雀这样子可爱得让他想捧着她的脸亲上去。
“那你还不放心我出去?”九云自然而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去去就来,很快。”
这一下让舞雀彻底地意乱情迷了,都不知道自己后来说了什么,反正就放九云出了门。直到他出了门,她还像在梦游一般发着呆。
“你说他们又返回来做什么呢?”鹿儿问道,“难道发现了什么?”
说完舞雀并没有任何反应。鹿儿转头一看,发现舞雀两眼盯着前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你根本没有听到我刚才的话吧,唉。”鹿儿摇摇头。
九云悄无声息出了门,左右看了看,并没有人,这才向花园那边走去。
走了几步他就看见三个人走到花园的尽头那里停了下来。夜色下他也看不清他们的脸,只是从身高判断那个最高最魁梧的应该就是严思重。
因刚才走得太快,严思重累得气喘吁吁,他用手指着井下说道:“看看在不在。”
两个亲信面面相觑,一脸懵,其中一个试探地问道:“将军说什,什么在不在?”
“当然是人了!”严思重不耐烦道。
两个亲信闻言大骇,哆哆嗦嗦你推我我挤你的伸头去看。
“这样看得到吗?没用的东西!”严思重骂完一脚踢向离得最近的一个亲信的腿窝,那人没站稳向前一扑,刚好跪倒在井边,万幸双手紧紧抓住了井沿才没掉下去。
但也正是因为这个姿势,借助月光,他看到了井底若隐若现是有个东西。
他惊恐万分,鬼哭狼嚎般大叫了一声“妈呀!”身子竟软得站不起来,手脚并用往后连滚带爬离得远远的方才用手指着前方结结巴巴话道:“有,有,将军,下面有……”
不用看,严思重什么都明白了。而且,井边的草丛被他的随从这么一爬过,露出一只精致的黄色绣花鞋来,之前被夜色掩盖,不易发现。
他背过身去,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唏嘘不已。
想剁了赵石虎的心更急切了些。
“将军,要我俩下去打捞上来吗?”另一个胆子大些,颇有些瞧不起那个被吓得屁滚尿流的家伙。
“我要个死人干嘛?”严思重瞪了说话的人一眼,“是能陪我吃饭还是陪我睡觉?或者弹琴给我听?”
“是是,末将说错话了。”
严思重没看他,阴沉着脸抬脚就走。
他懊恼地边向外走边四下看了看,吩咐道:“今晚的事不要透露出去!”
“是。”
“等等……”他看向舞雀她们躲藏的屋子,“刚才我们从这间屋子出来后你们还把门关好了?”
“没有啊,你关的?”
“我关它干嘛!”
严思重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要再说话。
“看来,不止我一个人对这里感兴趣啊。”严思重冷笑道,“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