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的月光洒满房间,舞雀却一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从小到大与哥哥在金云宫欢乐相处的一幕幕不由自主地浮现在眼前。
静风向来稳重睿智,她实在无法将长飞口中那个疯疯癫癫的人跟他相提并论。不可能,哥哥是多么坚强的一个人啊,怎么就被压垮了呢?如果这个让人伤心沮丧的坏消息来自道听途说该多好啊!可偏是从哥哥身边最亲近最信赖的长飞哥哥口中听到的,这让她非常绝望。
冰凉的泪水打湿了枕头,她翻了个身又换到另一面。不知不觉身子开始发烫,难受无比,因逃出来匆忙,九云种的草药没有带出来。
朦朦胧胧中她听到院中传来很轻的声音,难道是九云来了?
她激动地悄悄从床上坐了起来,仔细再听,声音却没了。
想来是那只猫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东西,以前流金那只猫就爱在夜里跑来跑去撒欢。
不过她还是决定出去看看。结果披衣下床时一下起得太猛,头晕目眩,眼冒金星,在床边站了片刻才缓过来。
她轻手轻脚开了门来到院中,只见月光下一个黑影背对着她负剑而立,一动不动。她大惊失色,差点叫出声来,但定睛一瞧,这人居然是长飞。
长飞甚至都没有听到舞雀走近的脚步声。
“长飞哥哥,你也睡不着?”舞雀怕惊吓到他,轻声叫道。
长飞明显还是被吓了一跳,他浑身一震转过身来惊道:“小,小殿下,你怎么起来了!”
“睡不着,听到点声音,出来瞧瞧。”舞雀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也......而且为何背着剑?”
“哦,这......”长飞不太自然地笑了笑,“习惯了,这么多年在殿下身边一直都是这样。”
舞雀有些感动:“他如今又不在这里,你不用这么紧张。”
“可小殿下你在这里。”长飞道,“长飞不敢大意。”
“那也不能不睡觉啊。”
“睡不着,躺着也烦躁。”长飞抬头望着天空,“月光甚好,就索性出来看看。”
舞雀深深地叹了口气:“不知哥哥的病还会不会有好转,他还能不能记得我......”
长飞许久都没有回答,似乎没有听到,整个人像石化了一样。舞雀又喊了他一声,他才像缓过神来,苍促答道:“会,一定会。”说完长风的食指放在嘴前示意她别说话,并快速走到院门口向远处张望着。
舞雀一下紧张起来,跟着他来了门边悄声问道:“怎么了长飞哥哥?”
“马蹄声。”长飞认真听了一会儿才道,“而且很多人,是朝着这里来的。”
“......对,我也听到了。”
“是来抓你的?”
“……应该是。”
二人急速转身想往里走,却双双愣住——小帛正斜倚在门上看着他们,看样子他不是刚出来。
“你们犯了什么事?说清楚了我可以救你们。”小帛看着舞雀泛红的脸担忧地问道,“你不舒服?”
“你可以救我们?”舞雀半信半疑道,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也没有停下脚步,匆匆跑去叫鹿儿,边跑边说,“一言难尽,有空再告诉你。”
“我劝你还是不要袖手旁观。”长飞注视着舞雀的背影跟小帛说道,“来者不善,恐会牵连于你。”
小帛看了他一眼,依然靠着门无动于衷,直到见着舞雀和鹿儿出来,方才抬脚往厨房走:“跟我来。”
门外已经能听到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三人急匆匆跟紧了小帛进了厨房。
只见小帛轻车熟路地用脚踢开角落堆放的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洗菜盆后蹲了下去,双手使劲往旁边一拉,这块方方正正的木板居然往旁边移动露出来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快下去,一直往前走。放心,里面能透气,出去后在那边等我。”
长飞先下去接应,舞雀本来身体就乏力,软绵绵跳下去后虽有长飞和鹿儿扶着,还是差点瘫软倒地。
在盖上木板前,小帛递了两根燃烧的蜡烛给长飞后看向舞雀,眼神越发担忧了:“你走慢一点……你们扶好她。”
木板盖上,头顶传来水盆“乒乒乓乓”丢上去的声音。
她们不敢耽搁,赶紧往前走,地道又黑又窄,无法并排而行,只能容得下一人。
长飞拿着蜡烛走在前,舞雀在中间,鹿儿拿着另一根蜡烛走在最后。
“老毛病又犯了吧?”鹿儿问道。
“不妨事,我可以。”舞雀手扶着洞壁艰难走着。
“一开始我以为只是一个地洞,可以储存些东西,没想到居然是这么长的地道。”走了一截依然看不到尽头,鹿儿边看着周围边说道,“这个人好生奇怪,好端端的怎么想着挖个地道呢?”
“难道为了随时可以逃走?”舞雀猜道。
“他一个开客栈的有什么好逃的呢?”鹿儿纳闷道。
“搞不好他不是开客栈的。”长飞在前面闷声说道。
“啊?”鹿儿叫道,“可他明明开了个客栈啊。”
“长飞哥哥的意思是有可能开客栈只是他为了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对吧,长飞哥哥?”
“万一他是个朝廷通缉的逃犯呢。”长飞说道,“不过我也只是猜测。”
“……那我们……不会有事吧?”鹿儿有些担心道。
长飞和舞雀都没回答,谁都回答不了。
好在有这个地道。想起那些马蹄声,舞雀仍心有余悸,同时也很担心,不知道九云怎么样了,他还能不能找到她们。
长飞拿着蜡烛照了下四周,“奇怪,哪来的风呢?”
“对,我也感觉到了。”舞雀道,“怪不得这里面一点都不闷。”
走了一段,后面安安静静的,并没有追兵,她们一直提起的心才放下来。
“天呐,这地道这么长,你们说这是要走到哪里去呢?”鹿儿有些害怕。
“不用担心。”舞雀听出来鹿儿的恐惧,扭过头去说道,“长飞哥哥是我哥哥的侍卫长,姐姐放心好了。”
“你的哥哥?”鹿儿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大吃一惊道,“那不就是以前的太子吗?”
“是的。”
鹿儿歪头看向前方的长飞,啧啧啧地发出了感叹:“我这辈子居然能和太子的侍卫长待在一起?侍卫长是不是很厉害?阿弥陀佛,看来真是菩萨显灵了。”
“当然厉害。”舞雀说道。
“那我们为什么要躲?”鹿儿不解道。
“就算来二十个人,对于长飞哥哥来说也不在话下。但是有我们两个在,他一个人分身乏术,很难兼顾到我们。”舞雀说道,“而且,为什么要暴露我们的行踪?”
“嗯,有道理。”
约摸走了一顿饭的功夫,前面终于没有路了。
长飞把蜡烛举高,发现头顶和那边的入口一样也有块木板,而这块木板上有几个小洞,有丝丝凉风吹进来,想来刚才里面的风就来自于这里。
他把蜡烛递给后面的舞雀,用双手轻轻往上托那块木板,木板不是那么容易托起来,不是因为它重,而是因为它的上面还铺有一块相当大的地毯,地毯上也抠有不显眼的洞,和木板的洞刚好重合在一起。
好在长飞是个男人,力气比较大,撑住木板和厚重的地毯先钻了出去,再把地毯揭开,让舞雀她们钻出来。
等他们站好看到周围的环境时,不禁都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