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头平草原的夜空浩渺无垠,漫天繁星镶嵌在黑色天幕上,熠熠生辉,远处巡逻的士兵手里的灯笼发出忽明忽暗的微弱亮光。
疾云对大营很熟,知道从哪里绕可以避开巡逻的士兵和军营大门口的值守。走出军营时,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毅然决然朝着晁进所说的潆州方向走去。
远怕什么,就算潆州在天边,总有一天她也能走到。
她现在无所畏惧,还有什么比身后那些事那些人更可怕呢?
不过,有哈哈寸步不离的陪伴,倒也不至于害怕。
疾云边走边和哈哈说话,什么都说,无话找话,否则四周太安静。
“哈哈,你说,苏哈易那家伙什么时候才会发现我不见了?他会找我吗?”
“还有……晁进……你说,他对我到底有没有……唉,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他好好过他的日子吧……”想着接下来不可避免的大战,她碎碎念着,“只要他平安,千万千万不要出事!”
走得有些气喘时,她打算在前面的几棵大树下歇一晚,待明日天亮了看清楚路再走也不迟。
“哈哈,我们到前面休息下,你说呢?”她指着那几棵大树问道。
哈哈的大眼睛看了看她后反应灵敏地率先跑了过去。
她在树下挑了个较平的地方坐了下来,身子靠着背后的树干,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哈哈在树周围转了几圈才在她身边趴下来。
她茫然四顾,不知这是哪里,也不知道离苏哈易的大营有多远,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她和这只狐狸,而她随时会被这黑夜吞噬掉......
她这才感到有一丝恐惧,同时也有点担心晚上会有野兽出没。她低头对哈哈说道:“你瞧,如果养只狼,我现在就不用担心了。”
哈哈似乎听懂了,眼睛里的光黯淡了许多,低垂着头闷哼了一声。
“逗你的,生气了?”疾云挪了挪身子,坐得舒服一点,伸手把哈哈搂在了怀里。
哈哈歪头蹭了蹭她,往她怀里使劲地钻。厚密的毛弄得她很痒很舒服,她轻轻拍着它说道:“如果来了狼,你说它们会吃你呢还是吃我?你全身都是毛,吃着不舒服,我可能好吃一点......唉,吃掉就吃掉吧,听天由命!那只能说明老天觉得我太苦,活着还不如死去的好。”说完她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很快就睡了过去——直到,她听到了哈哈惊恐的尖叫声,同时,她感到有好几只强有力的手在抬她的胳膊和腿。
她吓得一激灵,猛地睁开眼时,自己已经悬浮在了空中,黑暗中几个人抬着她不知往哪里走。
她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奋力挣扎着大声喊道:“放开我!你们是谁!”她这么一扭动,有两个人的手一滑,她就掉到了地上,砸得她龇牙咧嘴。
他们骂骂咧咧地重新去抓她,疾云心想可不能被抓住了,如果能脱身,这么黑的夜,她随便往哪里一猫,他们也休想再抓到她。
哈哈勇敢地朝着几人身上冲,都被他们重重踢开,踢得它呜呜咽咽滚出去好远。
“哈哈,快跑。”疾云喊道。话音刚落,头上就重重地挨了一下,整个人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将军,有人求见。”
这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是从一口深井的井口传来的?疾云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困在了一个暗无天日的井底……头痛欲裂,昏昏沉沉,难受至极。
是谁在说话?将军?晁进吗?
“谁啊?”头顶上方一个拖声拖气的男子问道,声音里充满了不耐烦。
不是晁进,也不是苏哈易,但这个独特的声音好像在记忆中出现过,有几分熟悉,一时却想不起来是谁,又是在哪里听到过......
“是黑洋王的人,他说有一封信要亲手交给大人。”
“哦?”
疾云一听,十分震惊,费力的将沉重的眼皮打开一条细缝,这才发现她是在一间屋子里,不,准确的说是在一个军帐里。一个模糊高大的身影正背对着她走开跟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说道:“带他进来。”
壮汉朝外面喊道:“带进来。”
疾云偷偷地环顾四周,这既不是苏哈易的大帐,也不是晁进的......她突然想起自己被那几个人打晕......她赶紧低头检查,还好,穿戴整齐......可是哈哈呢?大帐里并没有它的身影和声音。
一个穿着铠甲的士兵低着头进来跪在那个高大的人面前恭恭敬敬道:“小的见过大人,见过范将军。”
疾云一愣,自己以前也一定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她悄悄看了看这个人的侧面,戴着头盔,帐里光线也昏暗,根本看不清样貌。她不禁有些担心,自己莫不是被打傻了吧?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
“起来说话。”那个“大人”转过身向着来人抬了抬手,疾云终于看到了他的侧脸,这一看差点叫出了声,浑身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被打以后眼花了?她又认真辨认了一番,没错,这个“大人”真的是地坞!
虽然他蓄上了胡子,脸上也增添了些岁月的痕迹,但他眼里的那种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还是一如从前。是的,没有看错,这人就是地坞,严太后身边的红人地坞,手握重兵的地坞将军!
这是哪里?她怎么会遇到了他?她记得自己当时并没有走出苏哈易的大营多远啊,这里怎么会又有一个军营呢?
突然,她想起了苏哈易的话……
原来,地坞就是苏哈易在等待的人,他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