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不是齐国使者吗?”郊外,燕国的使者剧丽遇到了齐国的使节韩兴裔。
“燕使,有礼了。”韩兴裔行礼。
“你这队伍里怎么多了一辆车?”剧丽看了看韩兴裔的车队,“还装饰的这么华丽,莫不是齐使在秦国讨了女人,要送给齐王?”
“怎么可能,”韩兴裔无奈的说,“这是我齐国的质子,如今秦王遣送他归国。”
“秦王送质子归国?”剧丽若有所思,“齐使,一般遣送质子归国,都是即将要打仗的信号啊,您可多留心了。”
“不不,这次应该不是,”韩兴裔回答。
“见过二位使者,”说话间,赵国的使节来蔺阶也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位年轻人。
“赵使,”齐使和燕使向蔺阶行礼。
“二位大人不必多礼,”蔺阶回答。
“赵使,您再不来,恐怕就要落到秦王后边了,”韩兴裔对蔺阶说。
“这我怎么敢呢?”蔺阶回答。
“说起来,秦王要我们在这郊外会合,到底是什么意图?”剧丽说,“二位使者心中有眉目吗?”
“今日是你我归国之日,想来秦王应当是想要为我等送行吧。”韩兴裔回答。
“恐怕没这么简单,”跟在蔺阶身后的一位年轻人说。
“赵使,这位是?”齐使和燕使问道。
“赵王好兴致,”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聊天。
一群仆人前呼后拥着一个穿着玄色红边衣服的人,缓步走了过来。
“秦王,”来的人正是秦王嬴政,众人赶快下拜。
“赵王怎么远道而来,却也不和寡人说一声,”嬴政对赵使身后的那位,刚才开口的年轻人说。
“臣赵国赵嘉,见过秦王,”赵嘉回答。
啊,赵王竟然亲自来了秦国?齐使和燕使面面相觑,他们都不明白赵嘉在想什么。
现在这个紧张的天下局势,秦王若是趁机发难扣下他,留在秦国,那赵国岂不是直接就没了?一国之君,怎么能冒如此大的风险?
“大王,”齐国使团的那辆华丽的车里,走下来一个男子。虽然是男子,但乍一看像是女子的模样。这男子长相很柔美,并且梳妆打扮的非常精致,如果不开口说话,很难确定他是男是女。
“臣齐国田响,见过大王,”田响迈着轻柔的步伐,慢慢的走到嬴政面前,侧着跪下。
“公子免礼,”嬴政打量着这个齐国的公子。
“多谢大王,”田响轻轻的站起来。
“公子在秦国可住的习惯,”嬴政问道。
“臣在秦国过的很好,多谢大王厚爱,”田响笑嘻嘻的说,“久闻秦王英明神武,今日一见,果然真龙之姿,不同凡响。臣只恨自己是男儿之身,不能同姐姐那样随王伴驾。”
“咳咳,”嬴政没有接话。
“大王,远来秦国,却不曾拜会,此事是臣考虑不周,还请秦王恕罪。”赵嘉趁着这个机会说。
“罢了,”嬴政也顺势转换了话题,“赵王久居漠北,要是实在无聊,来见见寡人也无妨。”
“是,多谢秦王厚爱,”赵嘉回答。
“小高子,”嬴政吩咐内侍。
“奴才在,”小高子迎上来。
“去准备准备,”嬴政说。
“嗨,”小高子领旨去了。
秦王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三国的使节各自心里泛起了嘀咕。
“大王,准备好了,”过了一会,小高子过来回报。
“众位,随朕来,”秦王下令,然后转身登车,三国的使节也跟着一起上了车,走在秦国车队的后边。
车队浩浩荡荡的前进着,一直走到了戏水,才停了下来。
“众位,请,”嬴政下了车,请众位使者登上了高台。
赵嘉、田响和三国的使节一起,跟着秦王一起上到了高出。
“立!”
“嗨!”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黑压压的秦军步兵方阵兵团,秦国的士伍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平地上,小小的一方平地充满着肃杀的气氛。
最前面的士卒并没有带甲,这些大多是还没立下战功的新兵。其中一部分手持短刃,另一部分则拿着弓弩。
后方的大部队外侧是重甲之士,内部则是魁梧雄壮的秦锐士,方正之间有四匹马拉着的秦国战车,方便根据战场的复杂形势对兵团进行指挥。
“大王天临!”指挥的将官站在嬴政身边,对着方阵喊道。
“大王万年,大秦万年。”
千万之众的方阵整齐的喊出一样的话语,朝着同一个方向参拜秦王,喊声震撼天际,惊起了一对对的飞鸟。
嬴政站在高台上,看着自己的军队,他挥了挥手。
“起,”将官喊道。
“多谢大王!”又是震天的喊声,四周传来无尽的回音。
三国的使者站在秦王的身后,看着这样的场面和气势,大气也不敢出。燕国的使节剧丽直接跪在了地上。
赵嘉看到秦国的军队,脸色大变,身边的年轻人暗中拍了拍他,他定了定神。
“哎呦,这么多帅哥,”田响倒是看上去没收到什么震撼,他看着秦国的军队,笑着说,“秦国的男人果真不一样,看看这些个身材,一个个的都这么高大魁梧,一定很有力量。”
“大王,”韩兴裔实在听不下去了,他赶快上前跪拜,“大王,我家公子不懂事,总是喜欢胡言乱语,请秦王恕罪。”
本来秦王要三国使节都来戏水集会,为的就是让屯兵于此的大秦精锐展示秦军的力量,结果被田响这么一打岔子,让人感觉效果大打折扣。
“无妨,”虽然如此,嬴政也并不准备和田响计较,他只觉得这位齐国公子确实不像个样子。
“是,多谢大王,”韩兴裔扣头。
“伺候这么些个东西,你们齐国的臣子,真是辛苦了。”嬴政对韩兴裔说。
“大王,”田响嗔怪道,“您在说什么呢?怎么能说臣是东西呢?”
“这是什么话,难道,你要人家秦王说你不是东西?”赵嘉刚才还震慑于秦军的威严,这会注意力也成功的被分散了。
“赵王,秦王是臣的姐夫,说说也就算了,”田响看着赵嘉,一副委屈的样子,“怎么您也要这样说臣,臣难道做了什么对不起您的事情吗?”
“咳咳,”赵嘉有些尴尬,“没有没有,在下无礼失言,还请公子不要见怪。”
“没关系,你长的这么帅,骂了就骂了吧。”田响把眼咪着看赵嘉,然后笑着说。
“哎呀,”韩兴裔觉得十分丢人,他甚至想直接从这台子上跳下去。
嬴政在一旁看着这样滑稽的场面,也忍不住摇了摇头。
“大王,还继续吗?”将官小声来请示。
“为什么不,”嬴政说,“众位使者,若有兴趣,可随将官去近距离观看我大秦的军队,寡人在此等候各位。”
“多谢大王,”田响一听,兴冲冲的跑了。
“公子,公子,哎呀。”韩兴裔看着田响,无奈极了,他朝秦王行礼,然后赶快跟了上去。
赵王和身边的年轻人说了几句话,年轻人和赵使一起去了军队之间,赵嘉则继续侍立在嬴政的一侧。
“赵王不去看看?”嬴政问赵嘉。
“秦军天威,深不可测,”赵嘉回答,“臣受后母幼弟排挤,久不闻朝政,赖大王宽仁得以全身,对朝政军队之事知之甚少,也不敢冒犯秦军的士伍,请大王恕罪。”
“无妨,”嬴政挥挥手,“赵王昏庸,立娼为后,贤弟受苦了。”
“多谢秦王关心,”赵嘉回答,“秦王之恩臣永世难忘,赵嘉愿以赵氏一族之力,为大王守卫北境疆土。”
“赵王有心了,”嬴政回答。
赵国和齐国的使节都在军队里转了一圈,教官带着他们观看了秦军的武器,辎重。秦国的士兵有着坚固的铠甲,秦军还有以当时最为先进的工艺制作出的战车,一切都令人叹为观止。
“我大秦兵士,如何?”等到两国使节回来,嬴政问道。
“好,个个都好,”田响笑着回答。
“族伍秩序井然,亘古未见,”跟着赵使的年轻人回答,“能整军队如此,小人佩服。”
嬴政听了,威严的表情之下,露出了难以察觉的微笑。
“传令,”嬴政对教官说。
“大王有令!”教官对着军队喊道。
“千军列阵!”
“喝!”所有的兵士在同时站好,整整齐齐的抖动了一下手中的长钺,天空为之变色,大地也随之颤抖。
“朕欲以此军伐楚,”嬴政对三国使节说,“众位爱卿,若敢不一心,朕即刻发兵,下一个,就是尔等之国。”
“大王,”三国使节,并赵嘉和田响一起跪拜,“臣等定与大王同心。”
“好,”嬴政满意的点点头。
“小高子,”他喊道。
“奴才在,”小高子赶快跑了过来。
“送各位使节归国吧。”嬴政下令。
“嗨,”小高子跪下行礼。嬴政则回到了自己的王车之上,起架回宫去了。
嬴政离开后,三国使团也陆续离开了秦国,燕国和赵国使者向北去了,齐国的使团则一直向东走。
“主使,”齐国的使团走到了东郡,忽然停了下来,一个仆人跑过来找韩兴裔。
“怎么了?”韩兴裔问道。
“前方有人拦路,”仆人回报。
“是何人在此造次,”使者皱了皱眉头,“连使团也敢拦。”
韩兴裔说着话,下了车,映入眼帘的是一支乌压压的军队,他愣在了原地。
“大人,对方说,要见齐国的公子,”仆人在一旁说。
“要见田响?”韩兴裔感到奇怪,但还是让仆人去通知响公子。
“乐将军!”田响从马车上下来,看见了来人,开心的喊道。
“公子,”乐将军看到了田响,立刻下跪。
“公子,这是?”韩兴裔问田响。
“咳咳,”田响稍微停顿了一下,又恢复了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是,我男人,”他装腔作势的说,“人家特意来接我的。”
“哦,”韩兴裔不知道该说什么,“那,您能他们把路让开吗?”
“好啊,”田响说,“不过,我两个许久没见了,要深入交流一下感情,请你们先回国去吧。”
“这,”韩兴裔犹豫了,“公子,这恐怕不妥啊。”
“有什么不妥的,你就和我父母说,我在秦国玩呢,很快就回去了,”田响说,“他们不会为难使者你的。”
韩兴裔抬头看了看拦路的兵丁,并不像是齐国的军队,使团全部加起来不过数十人,如果引起什么异动,只怕是全部要陷在这里。
“那好吧,”韩兴裔叹了口气,“那公子,您多保重,臣过些日子来接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回去,”田响推辞。
说完,二人相互行礼,韩兴裔留下田响,自己登车走了。
“乐将军快快请起,”韩兴裔离开,田响立刻把花色的外衣脱了下来,丢到一边,上去扶乐将军。
“公子,”乐将军不肯起来,“乐某无能,不能尽力于军前,使得公子无奈自辱清誉,假作狂悖之人,此我之过也,请公子恕罪。”
“没事没事,”田响拉他起来,“将军武艺盖世,无奈世道昏暗,难遇明主,这才屈身于我之门下,田响无能,为质多年,不能给将军施展才华的机会,是我该请将军恕罪才是,快快请起吧。”
“公子,”司毋检上前,“见过公子。”
“是昌平君的门客吗?”田响打量着司毋检。
“正是,”司毋检回答。
“既然如此,为何你等不去同楚军会师?”田响问道,“你们可知秦王将欲伐楚。”
“臣等已知,”司毋检回答,“家主令我等继续追随公子,以示楚齐交好之意,同样以备不时之需。”
“好,”田响回答,“臣田氏公子响,谢过楚国公子熊满。”
司毋检听后,忍不住笑了。
“怎么了,”田响不解,“先生何故发笑?”
“昌平君久在秦国,之前的人都是以丞相郡守相称,很多年没有人叫他公子了。”司毋检回答。
“这样啊,”田响回答,“抱歉,恕我无礼。”
“公子不必客气,”司毋检回答,“没准我家主人听了还会感到开心呢。”
昌平君这会确实难得的开心了一阵,虽然他还不知道司毋检这边的情况。
早上,昭明起来,收拾洗漱之后,简单吃了些饭食,准备返程了。
“驾,”他走出院子,发现昌平君骑着那匹新月马,正在等他。
“君侯,您学会骑马了?”昭明一边朝马房走,准备去牵自己的马,一边问。
“早学会了,”昌平君炫耀道。
“先生啊,”老管家正在马房里等着他,“老爷才刚刚能骑马,前几天还摔了一次,您待会可慢点走。”
“好,一定,”昭明骑上自己的马,对管家保证道。
“走,我送你,”昌平君等着昭明出来,对他说。
“好,多谢君侯,”昭明于马上行礼。
“驾,”二人骑着马,朝着咸阳的方向走,太阳才刚刚升起来,天空还残留着朝霞的一缕红色。
“君侯,您慢点,”昭明对昌平君说。
“慢点还骑什么马,”昌平君兴致勃勃的说,“不就是为了速度,才要坐这个嘛。”
“哈哈哈,”昭明笑着说,“也是。”
昭明忽然很想推荐昌平君去看速度与激情,有飙车有美女,感觉他一定会喜欢。
真可惜这是在古代,还没有电影,昭明心想。
“驾,”二人行至一处河边,昌平君停了下来,牵着马去喝水。
“君侯,就到这里吧,”昭明也来饮马,然后和昌平君道别。
“也好,”昌平君思考了一下,“现在局势紧张,我不方便出现在咸阳周围,若让人发现了,多生事端。”
“君侯,”昭明听了之后,跪下说,“您再忍耐一时,臣一定想办法带您离开这里。”
“好,多谢先生,我等着,”昌平君说。
之后,二人又聊了两句闲话,昭明行礼告别,昌平君站在河边,远远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在他身后,太阳已经升上了高空,天空没有云彩,几只水鸟从河岸边飞了起来,朝着对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