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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母舅五岁的时候高烧致傻,智力停留在那个阶段,但一般的家务活和农活他都会干,跟着家人后面插秧、割稻、锄地、种菜,而且不需要吩咐,每天早起第一件事,到村头水井挑水,挑满水缸后,拿大笤把扫院子,扫好院子去放牛。大母舅干啥都不嫌累,做多少事都笑嘻嘻的从不发火,除非你骂他,他才生气。他不喜欢人家骂他或教训他,一听见,他就嘟嘟囔囔地回嘴,虽然从来没听清过他嘟囔的是什么,但那撅嘴犟头的模样,一看就是很生气。

大母舅喜欢孩子,正月里,他参加抬龙舞龙时挣的糖,人家喜事时抢着的或村民和亲戚给他的糖,冬米糖花生糖芝麻糖与糖果,塞满褂子裤子各个口袋,他全都带回家。人家打趣他,“你怎么不吃?不吃就还给我。”大母舅一歪头一挥手,“哎!不!给‘小宝’吃!”他的小弟弟小妹妹我的小母舅小姨们,以及我们这些孩子,都是他的“小宝”。

他圆头憨脑大眼睛,舌头偶尔伸出来无意识地舔一舔嘴角,孩子们都喜欢他,最喜爱他脸上无时无刻不挂着的天真开怀的笑容,那样子很打动人心。在他的眼里和心底,天下无愁事,所以整天乐呵呵,时不时还唱上两句听不懂的小曲。任何时候一见到他,他就能带你进入天真无邪的童年,他不是傻,他只是天真,永远的天真和憨,永远五六岁孩子的智商和纯真无邪。

每年冬天,农活不忙了,他就开始到处跑,游历他脑子里装着的世界。天知道他怎么知道几乎所有的亲戚家,以及村里所有嫁出去的姑娘家的地址?最远的有三十多里路。妈妈和母舅们猜测他大概是跟着出嫁的送亲队伍看热闹,去过一次,所以记住了?

每年亲戚朋友们碰面,总会聊起,某天他来过了,“就在门前坛上站着,笑呵呵地,叫他进家,他从来不进家,给他抓上一把糖,一会儿就走了”。

即使只停留一小会儿,虽远必到。

奶奶家是必到之一,毫无征兆地就在冬天的某一天,小叔或小姑会笑嘻嘻地跑过来通知我,“小吉,你家大母舅来了。”

我跑出去,他就在场基外沿的长石条上站着,憨厚纯真发自内心的标志性笑容。

他的棉袄棉裤外面套着深灰中山装和罩裤,总是半旧干净整齐,钮扣一个个完整地扣到脖子下面,衣领对称地翻着,双手插在裤兜里。有时候,他提前换上过年的崭新衣服出门,出门之前,姨姨和母舅叮嘱他爱惜新衣别弄脏了破了,他就不高兴地一扭头,嗡声嗡气地,“晓得!啰嗦!”如果是家婆和我妈说他,他则听着不回应,可能知道她俩一个是母亲一个是长姐,自己位分小,不好抗上,转头跟身后的小妹妹甜笑着做个鬼脸,意思是她俩也啰嗦,然后一掀自己的衣角,显摆,“喏,新衣。”咧着大牙半天合不拢。

我跑到他跟前,“大母舅。”

他一仰下巴,“咹!”笑容咧得更大了,眼光里映着童趣的真诚,两颗长长的大门牙暴露在冬天寒冷的空气里。

奶奶照例说,“大母舅到家里坐坐。”

他照例说,“不。”

奶奶就拿糖给他,这个他从不拒绝,双手捧着全都收下,塞进口袋,又望望我,准备要走。

奶奶说,“你直接家去,不许到别的地方去了,别再走丢掉,晓得吧,听话啊。”

“嗯,嗯!”他慢悠悠地转过身,慢悠悠的步子离开。

这样的到访,每年一次,演员与场景不变,剧情内容重复上演。

九0年前后,大母舅真的走丢了,丢了三年,家人到处找,找不到。

其实他就在隔壁的庙前乡五溪村,不属于青阳县城这一带的小盆地,是山那边的另一片小盆地。从朱备到那里的路有点太拐,要转过好几个挺大的山口,他在那里,应该是举头望不到家的方向,所以找不到回家的路。后来,碰巧有一天,表姨父到五溪村办事,看见大母舅在一个农家后院劈柴,问那家人,说是来了两年多,当初他们问大母舅是哪儿的,大母舅不会说,就好心留下他没让走,帮做点粗活,给他个睡觉的窝,给口吃的。

表姨父带他回家,经过青阳县城给他买了身新衣服换上,打电话给小母舅,小母舅连忙骑自行车过去,欢天喜地接大哥回家。一见小弟,大母舅平生第一次流了泪。事后小母舅买了两瓶濉溪大曲和两条芜湖烟送给表姨父。

之后家人谨防他再走,只要他在眼皮底下消失一会儿,就开始找,但又不能把他关起来,所以他每年还是可以照旧游历。

家婆柔弱,我妈寡居千金矿,大母舅是傻孩子,自家公死后,二母舅成了家里的主事,他身体不好,做不了重活,但是最小的几个弟弟妹妹上学,他是一直支持的,这也埋下了日后弟弟妹妹一直尊敬他、接济他的兄友弟恭的种子。

三母舅继承了家公的能干会做,力气大,麻利快。拉板车,载重量是别人的双倍,人家跑一趟,他能跑三趟。从山顶拉一板车的石头下山,膀子架在车把上,两脚悬空,一冲而下,成为一景。插秧,人家插了一趟,他插了同样宽的两趟,又直又匀,成活率又高。

然而三母舅极度自私,自小到大如此。三年自然灾害期间,我妈从食堂打饭回来,把稠的捞给弟弟妹妹,自己喝稀水,他总要多抢些稠的到自己碗里,两腿夹紧,碗藏在腿下面。家公死后,他是家里的主要劳力,早早与本村的姑娘结婚,结婚头一件事,分家,单过,谋取独自的美好小生活。他还不孝不悌,其他所有的兄弟姐妹们都孝敬家婆,他们之间也互相友爱和睦互助,只有他与家婆吵架不来往,坚持与其他的兄弟姐妹都不来往。

四母舅与二母舅一样自小身体不好,都是哮喘,经常发作,“齁”起来吓死一家人,都三十大几才结的婚。那些年,乞丐路过,家婆都问,“你家有没有小嫚妮?”说有,不光留吃饭,还包一晚住宿,等乞丐心满意足地走了,也就不了了之。妈妈为这两个弟弟的身体和婚事操碎了心。按说妈那时工资,加上因爸爸事故给我们三人每月的抚恤金,家庭经济应该很可以,可总是穷,她为娘家补贴不少。

自大姨开始往下,小母舅、小姨个个学习成绩优异,堂屋东西两边的木板墙上,三个人红红黄黄的奖状糊得满墙。

大姨性情柔和,不如妈妈刚烈,但跟妈妈一样顾家,在朱备中学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青阳中学,所有的周末都急着回家干活。我妈一见面就劝她,“你现在不能光顾家唻,顾自己的学习要紧,学习好了,以后才能更好地照顾家,要不然连你自己都要吃亏。”可她还是那样不改。高考差八分没上录取线,我妈让她复读一年再考,可她主意已定,不再读书吃闲饭,要帮哥哥务农帮家婆做家务,这样做了五六年。后来村里小学增办幼儿园,她被录取为代课的民办教师。

对了,陈美和我叫大姨和小姨两个姨都叫小姨,只是在有必要时,才叫“大小姨”和“小小姨” ,勉强区分开来。 叫人都叫不清楚,我是跟着陈美后面才这样叫的,你说她是不是呆不愣登?然而,陈美自小喊我小妹,让我喊她大姐,“大”字要加重拉长,她是不是也不呆?

小母舅自小知道唯有知识能改变命运,学习异常刻苦。三母舅骂他、让他做家务做农活,他就早早起床,抢着在上学前把事情做好。家婆做事慢,饭煮不熟,他就站在锅台旁边吃夹生饭,书本放在锅台上,眼睛盯在书上,匆匆吃完,上学的三四里路,要一路小跑。傍晚放学的三四里路,一路走一路复习完当天功课,回家一放下书包,又去干活。

皇天不负有心人,中考时一举成功,他特意选报了师范学院,上学全免费,省了一大笔家里根本承担不起的费用,毕业后,可以早早地吃上公粮,拿工资,拥有国家干部的身份。

录取通知书来了以后,他上千金矿我家玩了两天,十六岁的大男孩,站在家门口的锅炉房煤池前,一脸稚气。过往的工人问我妈,“就是他考取了师范啊?”我妈异常响亮地回答,“是啊!”

他继承了家公的宅心仁厚,对谁都照顾有加,心疼和帮助家里每一个人。最过分的是,任后来的三舅母无知无德无理的辱骂,任三母舅受老婆指使疯猪一样地跑过好多条田埂追打,他秉持“宁可三哥负我,我绝不负三哥”的信条,自始至终全心全力地帮助他。

小舅母初中毕业,不算很漂亮,下巴有点长——据说这样长相的人更有主见——而且略微前撅,细眉细眼小鼻薄唇,总体而言清丽小巧,家庭却不一般。她父母是五十年代下放到青阳垦荒的知青,父亲从田头一步步走到乡里县里,当了主要领导干部。将门出虎女,从小受家庭环境影响,小舅母为人精明,有眼光,看中了家在农村、经济条件不好的小母舅。她哥与小母舅是师范的同学,每次开学前,小母舅到他家约着结伴同行,小舅母就对一表人才的小母舅动了心思。小母舅毕业分配到栖丰村小学教书,两人开始恋爱。她父亲很是反对,她回敬父亲说,“不是你说的,哥哥这个同学特别好,要哥哥和我都向他学习啊?”她父亲说,“我要你们向他学习,我又没说把女儿给他!”她做的对啊,俗话说,要想会跟着师傅睡,小女儿是身体力行贯彻老父亲的指导精神。从我妈那种所谓“门当户对”的角度来看,她算是下嫁。而小母舅是稀缺的师范毕业生,从郎才女貌的角度来看,她更算得上是慧眼识珠。她父亲虽然娇惯自己的闺女和儿子,但是他并没有用自己的权力为儿女谋利益,除了自己考学出去的,其余的,该种地种地,该当工人的当工人,小舅母就是工厂里最普通的工人,参加城镇户口统一招工考试考上去的。

小姨比我大四岁,只比我姐大一岁,她俩是玩伴,有时候玩的好好的,两人就吵起来。

那回小姨养的老猫死了,小姨把它的遗体放在凉床上,搬个小板凳坐在旁边,双手拍着大腿,“我的儿嘞,我的心嘞,你怎么舍得丢下我……”哭的缠绵带丝那个伤心。

陈美本来也在为那老猫难过,要掉泪,不过就是看不惯小姨这个黏黏糊糊娇滴滴的样子,就故意怄她,“这么老的猫,死了不正常嘛,死了好多了,我喜欢。”

小姨伸出一根稚嫩的手指头,指着陈美,“你这个没有良心的、没有同情心的、坏~东~西~~。”

“哎,哎,我喜欢 ,我就喜欢。”小姨越伤心,陈美越开心,也伸出一根稚嫩的手指头,指着小姨。

小姨说,“你个大大头。”青阳土话里大大就是爸爸,这句话的意思相当于“去你爸个头。”

陈美回骂的方法简单奏效,鹦鹉学舌就行了,只是语气加重,摇头晃脑地声音随着拐了几道弯,“你~~个大大头。”

小姨用长辈的口气教训陈美,说,“你个大大没有头。”

陈美不无得意地又用同样的话反驳她,“你个大大也~~没有头。”

年幼的我不常去外婆家,生客的身份不便参战,主要也是因为相处时间短,情感还没有积累到吵架的深度,在一旁观赏陈美与她唇枪舌战,暗暗地想,两个人还真是有得天独厚的先天背景条件,才可以进行这样完美无缺不违背事实的对骂。上天怎样刻意的安排?

果然,坐在一边的小竹椅上的我妈说,“唉,你们两个好本事!讲得好!你个大大没有头,她个大大也没有头。骂吧,两个死孬子。”

站在后边的家婆,灰布的布扣大襟褂子洗的发白,头上戴着黑钢丝发圈,把耳朵毛子夹到耳后,旧薄的白毛巾裹在手掌上细细地上上下下搓脸,她皮肤天然地好,白嫩紧绷绷地有弹性。家婆做什么都慢慢磨,做饭慢,饭好了端上桌,她还在迂磨,一大群儿女都吃好了,她最后一个去吃。本来就没两个菜,儿女又多,等她来吃,总是没菜了,可怜她每餐都几乎干嚼一碗白米饭,吃完饭再慢慢地洗脸。

家婆赶紧纠正,“不能骂‘死’孬子,只能讲‘孬子’,要么就讲‘孬子货’。”

我妈懒得听她那套迷信,转过头不理她。

小姨不听她妈妈和大姐的对话,继续骂,“跟我后头学,烂嘴巴壳。”“学”与“壳”在青阳话里,韵母都是“Uo喔” ,骂起来非常押韵。

“我才不跟你学呢,你这个好哭佬,不晓得丑。我又不好哭!我还笑呢,嘿嘿,嘿嘿。”陈美把上下两排牙都龇出来,夸张地假笑。

小姨强压着生气,以非常诚恳的口吻跟大外甥女儿摆事实讲道理,“这是老子的家,你别到老子家里来。”

陈美不甘示弱,“这也是老子的家,老子想来就来,想不来就不来。”

“你带老子走!”

“老子今朝非不走!”

我在一边暗暗的想,姐姐说这两句话有点乱了辈份。

果然,家婆往前一步,笑嘻嘻地对陈美说,“她是小姨,是你家上人,是长辈老爷,她能做你家老子,你做她家老子就不能诶,你小,你是晚辈,是下人。”还一边倒地怪陈美,“她骂你可以,你不能骂她。”

“我管她去!”陈美气鼓鼓的往前一站,粗胖的小黑手在面前一挥,往小胖腰上一叉,“还长辈老爷呢!还上人呢!上人更应该爱护下人,让着我!她骂我,我就骂她!家婆!我是晓得你!你从来都是护她,你就是偏心!”

家婆一下被揭穿老底,天真又单纯的笑容在眼角很稀少的几道皱纹上迅速铺开,细密的牙齿发出白瓷一样温和的光,忸怩着做徒劳而拙劣的掩盖,“我护你哦,你也是我的下人嘛,我护你哦,我护你哦。”

小姨长的不亚于任何一位漂亮的电影女明星,唱《我爱你塞北的雪》也不亚于广播和电视里的歌星。她的学习优秀,也天真和单纯。

她的经历证明,能改变命运的其实不止有知识,还有极差的心理素质。本来初中就可以与小母舅一样去中专或师范,但是她怯场,越逢大考越考不好——与我的情况截然相反,中考过后只上了高中,在青阳中学重点班。

高中三年里她依然保持班级前三,我上高一401班的时候,她在高三601班。高三的学习忙,我反正任何时候也不忙,何况才高一,我就照顾她,给她打水、打饭----不要钱不要饭票不要菜票的那种服务。冬天夜晚,只要不去丰芳如的宿舍,我都把被子抱到她的帐子里,等着她一起泡脚,然后一道上床,盖两层被子。

高考的时候,她又怯场,比中考怯的更厉害。所谓的怯,所谓的心理素质差,其实她自己知道,是心里背负的太多,家里条件太差,如果这次考不好,怎么可能开口要求再复读一年?考试前几天就开始心慌意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第一天考试马马虎虎算是顺利结束。第二天上午考物理,小母舅心疼她,进考场前买了瓶罐头梨子给她吃下去,开考十分钟,她昏了过去,大热天吃甜的发“痧子”,交了白卷。下午的英语,极力支撑做了一半,得了六十多分,按平时成绩,她至少可以上九十的。第三天,还是勉强支撑下来。

等放榜,分数够大专线,她上了师范学院的两年制大专。她们那一届其实挺厉害的,班里同是前三名的一个男生,上了全国头牌的首府大学,是青阳中学前后很多年里唯一的一个。她要是正常发挥的话,进个重点大学,应该没有问题吧。

一门交白卷,一门只做了一半,竟然还考上了大专,这在家婆家成为传说,成为正反两用的双面教材

渐渐长大的她,越来越顾家,孝敬母亲,帮衬哥哥姐姐,比两个姐姐,有过之无不及。

她毕业后当了初中老师,小姨父是同事。

小姨父家里的故事也很传奇,他家在青阳圩区,父母承包了六百亩的圩田,是县里的第一大农业户,种粮大户,全县第一个万元户。挑圩田,改造成水泽良田,种水稻,养鲈鱼,每年养十张纸以上的蚕,全靠他父母身体力行领着几个帮工日夜辛苦。老两口每天晚上十一二点睡觉,早上三四点起床。他们跟三个孩子说,你们不好好念书,将来就要像我们一样吃苦。所幸三个孩子学习都好,都考出去了,大哥八十年代就考上了公派法国留学生。

他家门前的大河流向不远处是长江,每年长江返潮,大闸蟹一捞捞好几澡盆,小姨父兄弟姐妹几个都吃怕了,宁可饿着也绝不吃,父母无奈只好顿顿拿大闸蟹当饭吃。

小时候我去家婆家的次数屈指可数,有印象的更少。

一次是家公去世,很大的灵棚设在村里的大场基上,我跟在小舅小姨姐姐后面,顺着屋后的一个坡爬上去,坡前几个孩子在抢着滑一辆自制的木条三轮滑车。上了坡,许多人,小母舅把我背在背上,进灵棚,奶奶在里面,她看见小母舅的肩上有两张脸,这舅舅和外甥闺女两张脸几乎一模一样,像是一个脸壳子脱下来的。妈妈与许多妇女也在棚里面,头戴长白布,在哭,

一次是过年,我大约小学四五年级,放寒假在爷爷家,我妈到湿湖,硬逼着我跟她去朱备家婆家过年,我死活不去,我妈只好自己离开。她刚走下石条台阶,就不走了,坐在台阶上哭。爷爷奶奶就哄着劝着我,让我跟我妈走,我没办法,老大不情愿地跟着她走了。在家婆家的几天,我一直别扭不开心,小母舅刚毕业参加工作,看我可怜巴巴,看妈妈闷声不乐,可能是为了安抚我,更为了安慰妈妈,小母舅与二母舅商量给我买了一条五元钱的灰布裤子,过年夜家婆又给我两元的红纸包,这两样,姐姐和小姨都没有。

还有一次在夏天,不知为什么去的,好像是因为哪个我不认识的亲戚家有喜事,我妈带我们去吃喜酒。跟我妈我姐一起,在家婆家里住了近一周,与小姨一起到菜地里采摘,餐餐吃小姨做的青辣椒瘪,非常好吃,这是印象中住的最长的一次,也是最好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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