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桉唇角拾起一丝微笑:“这位奶奶,打搅了。”
对方缓慢出声:“你们是来医病的?人都在村东头的破庙里呢,去那里找他们吧?”
夏桉微怔:“破庙里?”
“嗯,县里来领人隔离,他们都害怕,不敢去,就躲起来了,现在都在那里呢。”
夏桉的心猛得一沉。
“可知,他们怕什么?”
老太太不屑哼了一声:“谁知道他们心里有什么鬼。”
说着,将狭小门缝“砰”地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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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桉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出了门,她将刚刚听到的事情告知王长烨
王长烨闻言,眸光闪过一抹沉肃。
“给我去将里长找来!”
下官应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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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约一个刻钟,村东的一处废弃的庙外,他们见到了这槐林村的里长。
这里的村长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面色很是憔悴,见村里来了几个陌生人,道:“你们谁啊,这个时节乱跑到我们村里做什么?”
王长烨亮出自己的参军令牌。
那里长顿时腿一软,跪了下来。
“不知是州府的大人驾到,小官失礼啊。”
王长烨指指庙里的那些病人。
“我问你,为何你们村的病患,没有送进隔离区?”
那里长霎时又开始磕头。
“是小官的错,都是小官的错,是小官擅作主张,不想让他们去的。”
王长烨想了想。
对夏桉道:“这里不安全,你先回马车上,我需得在此处盘问一番。”
夏桉不安地看了看庙里的悲惨情形,然后回身离开了此处。
瘟疫当前,有谁会不愿意去有药的地方,而是在这里等死。
难道,他们真的接近某些真相了吗?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王长烨一行人回来了。
出了村口,他们摘了口巾,夏桉推开车窗问王长烨:“如何了?”
王长烨摇摇头:“这里长是个胆小如鼠的,他不信县里的那些县官。他觉得若是被官府给隔离起来,整个隔离区的染病的人都会被抛弃,全部都会死掉。与其那样死在人堆里,不如死在自己的村子里好。”
原是这样。
夏桉手指捏紧了扶手。
“这样,反而又害了他们自己。”
王长烨继续道:“村里第一个染病的人也查出来了,是去县里卖箩筐的一个大娘,患病的时间也比较晚,不是源头。”
夏桉点头:“那庙里的那些人怎么办。”
“这个村子都死的差不多了,那些人也心灰意冷,都不肯走,我回头派人回去,给他们送药材吧。”
夏桉点头:“也可。”
活着的人,总归还是要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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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天擦黑前,来到了县城南边的小庄村。
这小庄村倒是与之前那些气氛紧张的村子不同。
远远的,可以看到夕阳下,很多家烟囱里冒出袅袅炊烟。
街上传来儿童的玩闹声,看着似乎很是正常。
这一次,只夏桉和王长烨二人进了村子里面。
街上竟还坐着几个聊天的村民。
有人见他们二人面生:“你们去谁家啊?”
夏桉赶忙道:“我们正在赶路,路过你们村子,想讨口水喝。”
他们恍然,一个少女看着王长烨一表人才的样子,道:“你们等着,我去给你们取水。”
不多时,少女取了水回来,一碗递给夏桉,另一碗,面色羞怯地递给了王长烨。
有人调侃道:“呦,阿花这是看上了这位郎君了吧?瞅那小脸给红的。”
少女立刻连耳朵根都红了。
“大伯母你调笑我。”
那妇人道:“这位郎君,看你出身有些显贵,不如将我们阿花带回去,做个妾室也行。”
阿花这回彻底羞得没脸见人了,捂着脸跑进了院子里。
这村子的人倒是乐观得紧,似乎丝毫没有受到瘟疫的影响。
夏桉道:“不知,我们可否在此处坐下歇歇脚。”
那妇人热情道:“坐,坐,不必客气。”
夏桉坐下后,状似无心道:“听说这凤合县正闹瘟疫呢,我们也是来了之后才知道,你们村子看着倒是很好哈。”
“闹过了。”
“闹过了?我听说,是一个什么货郎将瘟疫传播开来的,莫非那货郎也来过你们村子?”
“是说卖拨浪鼓的那个吧?他倒是常来我们村子,但我们村最早发病的,是个老光棍,那老光棍天天也不出屋,跟那货郎也没接触过。且那货郎应是在他死后,还来过我们村子。”
“老光棍?”
夏桉疑惑。
“可不,那人本就不正常,天天神神叨叨地,也不知他是从哪染得病。”
另一个村民道:“还用说,他整日里什么烂东西都捡着吃,还吃蛇和蛤蟆,就连野猫和老鼠都捉着吃,他能活到这岁数都是命大。”
夏桉和王长烨对视一眼。
“确定他得的是瘟疫吗?”
“村里也是在他死后好几天才知道的。脸上身上都是紫斑,吓人得很,是那瘟疫没错。那老光棍走后,村里又有几个人招了疫病,也都死了。再后来,染病的都被官府带走了,我们这些剩下的,也就没有再被招上。”
“那此人住哪里?”
“就住在村北的那间破茅屋里,对了,你们二人还是赶紧离开此处为好,这周围到底不太平,别染上了那瘟疫就不好了。”
刚好天也已经黑了,谢过这些村民之后,他们离开了村子。
王长烨道:“如此来看,他们口中的这个老光棍倒是比货郎得病还要早。你说,会不会因为他乱吃东西,造成了这种疫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