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毅在稳定齐地局势,并在青州六郡主要官吏都到齐之后,给青州将军孙平留下八万大军镇守齐地防备燕晋之后,就带着十万大军班师回朝。
原本白毅麾下一共有三十万大军,其中约莫有十二万人或主动或者被动的被留在青州各地。
这些人都会成为楚国统治齐地的基石。
在白毅大军经过南阳刚渡过汉水之时,就听到前军禀报,楚王熊章已经携楚国诸卿在襄郢城之外十里相迎。
听到这个消息,白毅等诸将深受感动,但他们也不敢让楚王久等,于是只能让各部将约束各自的部曲有序进军,他则带着本次军功卓越的虎豹骑先一步往襄郢而去。
虎豹骑的速度自然是很快,半日的行程不到一个时辰就赶到襄郢城附近。
“元韧兄,好久不见了”,就在白毅带领虎豹骑靠近襄郢城二十里的时候,禁卫军将军宋武已经带着千余甲士等候在大道上。
“子骁兄?”,当白毅看到宋武的时候,白毅那不苟言笑的脸上立刻露出笑容。
白毅与宋武都是当初熊章在演武堂的伴读,他们这些演武堂出身的潜邸之臣虽然在熊章继位之后各有发展,但这么多年,并没有影响到他们的私交。
白毅与宋武的字都是熊章给取的。
“元韧兄此番携灭国之功归来,真是可喜可贺,此番回朝封君肯定是十拿九稳了”,宋武由衷的恭贺道,语气之中更是充满了羡慕之情。
他虽然执掌三万禁卫军,在外人看来他宋武乃是楚王的心腹近臣,更是位高权重,但他心里却始终有些遗憾,没有机会在战场上立功,拼出一个世爵世禄。
白毅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他也感觉到宋武话里的艳羡之情,但自古以来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宋武以弱冠之龄就执掌楚王宫的宿卫,后来宿卫扩改成禁卫军,数量慢慢的达到了三万之数,如今已经二十余年,这等成就比起其他大部分同是演武堂出身的人高出不知道多少。
“王驾已经在前面十里了,我这时特意在此提前一步迎接”,宋武与白毅叙完旧之后,就说出了他此行的目的。
白毅闻言,神色立刻变得郑重起来。
而后下令让虎豹骑整理阵型,下马而行。
如此白毅带着麾下大军在宋武的引领下军容齐整的往襄郢而去,行走数里之后,白毅等诸将就看到了不远处王旗所在。
炎炎夏日,难得有微风拂面。
襄郢城外十里长亭处,旌旗猎猎,彩带飘扬。
楚王熊章身着玄红色冕服,头戴九旒冠冕,腰佩楚国名剑七星龙渊,立于黄土垫道的高台之上,身后是楚国所有的公卿大夫,文东武西,排列整齐。
七星龙渊自出世之日起就被历代楚王所佩饰,之后此剑被伍子胥带入吴国,吴国灭亡之后,此剑又重新回到了楚王熊章的手里。
熊章目光远眺,只见远处尘烟渐起,先是一面绣着\"楚\"字的大纛旗映入眼帘,紧接着是整齐的马蹄声与脚步声,白毅率领的伐齐大军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
“来了!”,熊章身旁的总理大臣弥生低声提醒道。
熊章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精光,脸上露出期待之色。
大军渐近,白毅一骑当先,这位楚国名将身着染血的战甲,面容刚毅如铁,眼神却透着疲惫。
“臣白毅携带伐齐诸将拜见大王,惟愿王上万年”,在距离熊章的王旗还有百步的时候,白毅及其身后的诸将都已经下马步行,最后停在王旗近处五步处恭敬的行礼。
身后数万将士齐刷刷挥臂行了一个军礼,铠甲碰撞之声如雷霆滚动:“拜见大王!王上万年”。
熊章快步走下高台,亲自上前扶起白毅:“将军请起!诸位将士都免礼平身!”
“将军灭亡西齐国,为楚国立下不世之功,寡人自从收此捷报之后兴奋得夜不能寐,恨不能早日见到诸军将士,今日得见,果然不愧是我楚国的骁勇。”
熊章声音带着激动的神色,双手紧紧握住白毅布满老茧的手掌,目光在白毅身后的每一位将领的脸上扫过。
那些接触到熊章目光的将领无不昂首挺胸,都想着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在大王的面前。
楚王熊章对众将士高声喊道:“尔等覆灭强齐,拓我疆土,扬我国威,此功当载入史册,流芳百世!今日寡人设宴庆功,犒赏三军!”
“大王万年,楚国万年!”将士们欢呼声震天动地。
熊章满意地点头,然后做了一个令所有人震惊的举动,只见他拉着白毅的手,走向自己的王驾。
“王上,这...”白毅僵在原地,按礼制,王车唯有楚王可乘,即使太子未经允许也不得擅登。
“将军与寡人同乘。”熊章看着白毅语气不容置疑的说道:“寡人要亲自为将军执鞭。”
此言一出,楚王熊章身后的臣子们都露出异色,只觉得大王对白毅的恩宠实在太过了。
上将军孙念攻灭吴越之后才有与楚王熊章同乘一车的待遇,楚王熊章当时也没有亲自执鞭驱车。
“大王,礼不可废,这时折煞微臣了”,白毅看到熊章的动作,连忙请辞。
让楚王熊章亲自给他驱车,他想都不敢想,更不敢上车。
熊章此刻却已登上王车,伸手相邀:“元韧,莫非你要抗命?”
白毅见此,这才硬着头皮走上了王驾。
熊章亲自执鞭,轻喝一声,六匹纯黑骏马缓缓迈步,王车两侧,文武百官步行相随。
后方的是本次伐齐的将士;更远处,数万大军整齐列队,缓缓向襄郢城进发。
车驾上,熊章与白毅并肩而立。秋风拂过,吹动两人的衣袍。
“元韧可知,寡人今日为何如此?”熊章突然低声问道。
白毅谨慎回答:“臣愚钝,不敢揣测圣意。”
熊章轻笑:“上将军孙念在一个月前班师回朝之后就向寡人请辞。”
白毅闻言心头一震,连忙问道:“王上答应了?”
熊章闻言,摇着头说道:“上将军不论是在军中的威望,还是其领兵的能力都是一等一的存在,寡人自然没有答应,但是上将军已经明确表示不再领兵,现在的楚国军界需要一个新的榜样,所以寡人决定让你成为新的领头羊”。
“臣不过有些尺寸之功,如何能替代上将军?”,白毅有些为难的说道。
“此番让你出头也是上将军的推荐,你如今在楚国的诸将之中,不论是能力还是军功都是仅次于上将军的,你的威望足以压服其他将领”,熊章沉声说道。
若是在和平时代,熊章自然不会让某一个人成为军队的榜样,但如今是大争之世,楚军需要时刻保持强大的进取之心,所以才需要军神的存在。
“臣怕做不好”,白毅看到楚王已经下定了决心,所以他也就没有反对,只是他觉得不论是能力还是资历比起上将军孙念都有些差距,所以有些不自信。
熊章笑着拍了拍白毅的肩膀,说道:“你的能力,再加上寡人的支持,你可放心施为”。
“臣明白了”,白毅的脸上露出坚定的神色。
既然自家大王要自己做,那么自己就要按照大王的意思来做。
熊章见白毅已经下定决心,于是又转移了话题,说道:“寡人已命人备下金银铜钱,锦缎绢帛,美酒美人,凡参战将士,按功行赏;战死者,厚恤其家。”
白毅眼中闪过一丝湿润:“臣代全军将士,谢大王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