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说了之后也是心里觉得可笑,遂笑道:“老爷说的倒是真的,就是妾身自己说了也觉得可笑的很。”
两人看了看对方,都笑了起来。
贾环在官衙里正筹划如何宣传种痘来着,突听贾珍来请,倒是拍着额头失笑起来:“是了,是了,既是已然来了金陵地界,缘何竟是不先去拜见了珍大哥哥,总是自己想着如何推广种痘,倒是忘了这里还有族亲了,若是珍大哥哥多心了,岂不恼呢。”
香菱笑道:“珍大爷可是不敢这么想的,知道三爷事情繁忙,特来相请,也是一尽地主之谊。”
贾环笑道:“岂有此理,我也是金陵出身,何须用他。”
两人都笑了起来,此次兵分两路,林嚒嚒是跟了王济仁一路,香菱、赵柱儿则是跟了贾环一路。
一来香菱也是金陵出身,她心性单纯,倒是愿意往自己的老家过来看上一看。二来么,虽说香菱如今应着女医的名头,毕竟还是跟着贾环好些,托了王济仁出去,贾环和林嚒嚒也委实有些不放心,故此林嚒嚒也就顺势提出要跟着王太医那一队去。
贾环没有和香菱说过的是,那位王君效倒是喜欢她的心性单纯,意志坚定,又见她手脚麻利,聪慧过人,贾环说过的一上手就会,竟是想着要收了她做徒弟,并隐隐有着想叫王济仁纳了香菱做妾室的想头,且是贵妾,与自己缓缓透出过风声,只看自己的意思。
对于王君效要收了香菱做徒弟,贾环自是愿意的,女子还是多些出路的好,只是对于王君效想的另外一个想头,贾环还是摇头的。
倒不是说王济仁果然不好,只是对于香菱来说,这个时候还是多拿眼看看的好,况且自己也并非香菱的亲生爹娘,如何能够做得了人家的主,还是问过封氏再说吧。
故此此次种痘,贾环也是有意将香菱放了自己的队伍里。
贾环笑道:“香菱姐姐也随我一起去了吧。”
香菱摇头笑道:“就不了,三爷且去吧,我久未回来,许多的事情已然记不住了,倒是想着出去探寻探寻,也好有些个踪迹,只是不知道我那个爹爹如今在哪里。”
说到最后,香菱的声音低不可闻,似一只蚊子轻声吟唱。
贾环笑道:“香菱姐姐只管去,我叫下人跟着你。”
香菱笑道:“可是不敢了,大白日的,却是怕什么。”
贾环笑道:“那可了不得,回去姨太太是要生气的。”
香菱笑了:“混说,姨太太只会夸你,何曾骂过你。”
贾环摇头笑道:“还是谨慎些好,毕竟不是在本地,咱们初来乍到的,许多规矩不曾懂得,有几个下人跟着,也有个转寰。”
香菱想了想,笑道:“也是了。”
这里,贾环骑着高头大马,气宇轩昂的来到了贾珍的宅子。
贾珍早已恭候在外面,见贾环过来,笑着上前替贾环牵住马缰绳,笑道:“可是累坏了我的兄弟,这么些日子劳苦着,倒是比我见你那时更瘦了,可见是劳累了的缘故。”
说着,就吩咐下人道:“快给你三爷放凳子,好叫我兄弟下来。”
贾环笑道:“珍大哥哥好久不见,如今看起来倒是越发的神采奕奕,可见是老家养人的缘故。”
一行说着,一行踩着凳子下来。
贾珍笑着两手执着贾环,亲自让进了前厅,两人让了又让,方才坐了下来。
贾珍笑道:“当初为着什么来了金陵,兄弟自是知道的。刚到了金陵,我的心可是难过的很,只觉得自己可是个败了祖业的败家子,竟是连个祖宗的爵位也给丢了去,惹得别人耻笑,连个门也出不去,只是在家里窝着。蓉儿倒也还好,总归丢了爵位的不是他,且他还有官身,虽说是个闲差,说出去有却是比没有的强些不是。”
贾环笑着点点头,心道若是从此你可就此改过了,倒是宁国府的福气了,也不枉了贾敬对你的谆谆教诲了。
贾珍接着说道:“你家嫂子倒是个善解人意的,与我排解了许多日子,只说不过就是个爵位罢了,值什么呢,只要人没事就好,这里庄子也在,一辈子的吃喝是尽够了,叫蓉儿正干了,与他媳妇一起和和美美的过日子,生下个孙孙交给我们带着,不是比别的强些。不管如何,任是谁也是奔着孩子的。这里本就离京城甚远,许多消息都听不到。就是听到了又能如何呢,自家依旧是富贵的,锦衣玉食谁又能说差了。到时候再叫孙孙考个好官,不是依旧能够起来了?菱哥儿、璎哥儿也是宁国府的族亲,相差也不甚远,看着都是好孩子,此番菱哥儿也都中举了,他们家里如今倒是不甚富裕,咱们府里有些个银钱,拿出几个来多培养培养他们,将来对宁国府也有些个益处,听了你嫂嫂的话,我方是放下了心。”
贾环笑道:“尤大嫂嫂说的正对了,正是小弟想的一样。”
贾珍笑道:“自听了你嫂嫂的话,我倒也起来出去过几回,果真还是人人奉承于我,并没有什么人敢惹到我的跟前。这倒也罢了,譬如说我如今是不敢再惹是生非了,只是不能叫人惹到我,横竖不能叫人看低了贾家。”
贾环笑道:“这哪里能够呢,这里可是珍大哥哥的老家,谁人敢造次。”
贾珍笑道:“别人不说,咱们的族亲里还是颇有几个跃跃欲试想着夺了我的权的,竟是不懂得掂量掂量,或者是果然就看不上我这个败家子了,被我好生的整治了一番,方才歇了心。更有那等无知妇人,还想着要过继两个孙儿与我府上,真真是不将我放在眼里了,可是要肖想这宁国府的家底?恨的我牙痒痒,直直连着一锅整治了才好。”
贾环笑道:“珍大哥哥的手段兄弟自是知道的,整治整治也好,这些个族亲远离京城,许多年不通世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