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院子,柳倾云刚要甩开陆昭言的手,陆昭言便主动松开了。
“以后……”
“哼!”
柳倾云气呼呼地走了。
崔虎默默地走到陆昭言身边,望着柳倾云六亲不认的背影,不由地地说道:“殿下,您看您白跑一趟吧,人家一点儿也不领情。”
陆昭言冷冷地说道:“没事干了?”
崔虎张了张嘴:“……我去找寂风。”
陆昭言不放心,叫了个丫鬟,让她去主院瞧瞧柳倾云。
不一会儿,丫鬟便回来复命。
陆昭言蹙眉:“这么快?是出什么急事了?”
丫鬟道:“她睡着了。”
陆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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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儿让商无忧去查玉佩的消息,没想到,商无忧查得还挺快。
第二日正午,便带着消息去了燕长老的院子。
檀儿坐在秋千架上吃草。
没错,就是草。
她吃太多糖葫芦了,孟芊芊让她嚼一种护齿的药草,以免她的牙牙坏掉。
孟芊芊依旧在晾晒药材。
商无忧不解地问道:“燕长老每日只让你晒药材,不让你做别的吗?譬如,教你武功?”
哪儿有这么当师父的?
孟芊芊弯了弯唇角:“无忧是在关心我?”
商无忧撇过脸:“我才没有!”
檀儿荡着秋千,自商无忧的头顶呼啸而过:“少爷,您查到没呀?”
商无忧挺直腰杆:“查到了。”
“呀!”
檀儿脚尖在地上一点,停下了秋千,“快讲!快讲!”
商无忧清了清嗓子:“口渴。”
檀儿立即给他倒了一杯凉茶。
他喝了一口:“肚子有点儿饿。”
檀儿掏出自己私藏的糖葫芦,肉痛地分给了他。
商无忧拿着糖葫芦:“今儿日头有点儿——”
大字未说完,檀儿一拳砸过去,把他撂倒了。
商无忧忍痛爬起来,幽怨地看着檀儿。
檀儿吹了吹自己的小拳头:“有点儿啥子?”
“没啥。”
他不跟一个小丫头计较。
他坐回石凳上,把查到的消息说了。
“这块玉佩是秦王府的,陛下几个儿子一人一块,但是在陆沅出生前一年,只有两个人离开过皇城,一个是年仅两岁的明王,一个是十八岁的晋王,晋王是陛下的长子。”
孟芊芊含笑问道:“无忧知道我是在调查陆沅的身世?”
商无忧哼道:“我又不是傻子。”
孟芊芊笑了笑。
无忧在慢慢地靠近她,或许他自己并没意识到这一点。
“晋王是好人么?威风么?武功厉害么?”
檀儿一连发出三连问。
幸亏商无忧调查得足够全面:“晋王是长子,文武双全,是最像陛下的儿子,就是太专断了些,若不是突然杀出个皇孙,他应该才是陛下的继承人。”
檀儿坐下,两手托腮:“听上去不赖嘛!”
孟芊芊想了想,决定先将打听到的消息告诉柳倾云。
柳倾云一觉睡到自然醒。
猎鹰在窗台上,已经快等着雕塑了。
见过熬鹰的,没见过这么熬的。
为了三条肉干,猎鹰忍了。
猎鹰忍辱负重地伸出爪爪。
柳倾云取下绑在上面的纸条,看完后若有所思:“晋王?”
也是巧了。
晋王今日入府,兄弟三人小聚。
得知此消息后,柳倾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去瞧瞧。
如果她当时睡的男人真是晋王,那儿子在大梁就有靠山了呀。
如今伺候她的小丫鬟叫喜儿,是个心思单纯的,不然也不会被她套话。
“带我去。”
“是,夫人。”
喜儿将柳倾云带去了兄弟三人聚会的凉亭。
她鬼鬼祟祟地躲在假山后:“哪个是晋王?”
喜儿指了指陆昭言对面的男人:“那个,旁边的是明王,可是夫人,我们为什么要鬼鬼祟祟的?”
“因为……”
柳倾云眼神一闪,“因为不能让你家殿下发现我在偷看他。”
“奴婢懂了,夫人害羞。”
“你说是就是吧。”
柳倾云伸长了脖子想瞅瞅被自己睡了一晚上的男人长什么样,可偏偏被陆昭言当了个正着。
她一寻思,绕远路,悄咪咪地爬到了一颗大树上。
她刚拨开枝叶。
咔!
树枝断了!
她四仰八叉地摔了下来,摔进凉亭,在三人面前摔了个毫无形象的大马趴。
三人:“……”
晋王率先做出反应,警惕地抬起手刀。
陆昭言忙道:“大哥,自己人。”
晋王收了招式。
柳倾云清了清嗓子,在起来的一瞬间飞速戴上了面纱。
那晚月黑风高,他应当是没看清她的容貌的,但她心虚。
陆昭言给亭子里的下人使了个眼色。
下人给柳倾云倒了一杯茶。
柳倾云在陆昭言身侧坐下,恰巧与晋王面对面。
明王已经知晓府上又来了一个女人的事了,且对方还是那臭小子的娘亲。
这下有好戏看了。
他打开折扇,笑吟吟地说道:“这位夫人想必就是我另一位嫂嫂吧?嫂嫂原来喜欢爬树啊?”
柳倾云理直气壮地说道:“怎么?不能爬?”
晋王皱眉。
不是因为柳倾云的爬树偷听,而是对方此时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他被看得莫名其妙。
柳倾云抬起手,挡住一半视线,只看晋王的额头与眉眼。
别说,真别说。
是有点儿像呢。
见她一直一直盯着晋王,陆昭言黑了脸。
明王摇着折扇,身子朝后仰了仰。
这是……有瓜呀。
陆昭言开了口:“大哥,你说的事我知道了,我会竭尽所能去办。老六,你不是说要去探望娉婷吗?”
“我有吗?”
明王一愣,看了看陆昭言,狂摇折扇道,“哦,我有。”
陆娉婷是晋王的女儿,乃晋王妃所出。
明王对晋王道:“大哥,小弟去你府上坐坐!”
晋王嗯了一声,起身与明王离开。
他人都出了凉亭,回头一望,不偏不倚对上了柳倾云的目光。
柳倾云没有被抓包的心虚,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他。
晋王:“……”
晋王与明王走远了。
柳倾云从最初的坐着看,变成站起来看,走到凉亭口看。
陆昭言气坏了:“要不要到晋王府去看啊?”
柳倾云问道:“可以吗?”
陆昭言:“……”
“我再瞅瞅。”
柳倾云快步下了台阶。
陆昭言险些吐血。
柳倾云追着晋王走到太子府的门口,看着他和明王上了马车。
明王问道:“大哥,你认识二嫂?”
晋王严厉道:“别胡说,我怎么可能认识二弟的女人?这话传到父皇耳朵里,你是想害死我,还是想害死你自己?”
明王闭了嘴。
“像……又没那么像……”
“眉毛像,额头像,眼睛……眼神不像。”
“身板儿……不像。”
“走路的姿势……不像!”
柳倾云嘀嘀咕咕地回了院子。
她换了身干净衣裳,往床上一躺,抱着枕头望天:“到底是不是他呀?”
吭哧,吭哧。
柜子里传出奇奇怪怪的动静。
柳倾云眉心一蹙,走过去拉开柜门,抓包了一只在偷吃叫花鸡的猎鹰。
叫花鸡是厨房做给她的。
她去偷看男人,让猎鹰截胡了。
猎鹰还知道要叼柜子里吃,以防被路过的下人发现。
“你活腻了是不是?”
柳倾云抓住猎鹰的翅膀,将他提溜起来。
猎鹰的爪子死死地抓住柜体,拒不认捕。
哐啷!
一个暗格被猎鹰抓了出来。
有什么东西跌落在了柜子里。
柳倾云弯身拾起。
发现是一个陈旧的银质面具,右上角有被焊过的痕迹。
“这不是阿彦的面具吗?”
记忆被带回多年前,她初次行走江湖,在苗疆遇到了一个容颜被毁的哑少年。
他当时就戴着这张面具。
有一次他替她挡刀,险些被人砍瞎眼睛。
面具就是那时坏掉的,是她找了间铺子亲手把面具焊上的。
她说了要一辈子罩着他,再也不让人欺负他。
可后来,她把他弄丢了。
她以为此生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喜儿!”
“夫人,您唤奴婢?”
喜儿气喘吁吁地跑进屋。
柳倾云激动地问道:“这间屋子原先是谁的?”
喜儿道:“太子殿下的。”
柳倾云笑了笑:“我是说,这间屋子原先住着谁?”
她当然知道,整个太子府都是太子的。
喜儿认真答道:“太子殿下。”
柳倾云笑容一收,疑惑地问道:“不是我儿子的屋?”
喜儿道:“临渊少爷也住这儿,临渊少爷怕有人害他,一定要和太子殿下同寝同食。”
柳倾云怔怔道:“除了太子和我儿子,这间屋还有住过别人吗?”
喜儿摇头:“没了,连郡王也没住过呢,蔷薇院的夫人也没在这里留宿过。”
谁关心那对母子有没有留宿啊?
如果这间屋子是陆昭言的,岂不是说当年自己遇到的人——
“殿下!”
喜儿对着陆昭言行了一礼。
陆昭言迈步进去。
屋子里有些乱,被吃了一半的鸡,正人模人样悄咪咪溜走的鹰,以及被柳倾云紧紧捏着的面具。
陆昭言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你先退下。”
“是,殿下。”
喜儿乖乖地退了出去。
柳倾云一瞬不瞬地望向陆昭言:“这张面具是哪儿来的?你把面具的主人怎么样了?”
陆昭言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面具是我的。”
柳倾云冷声道:“你胡说!面具是阿彦的!”
陆昭言鼓足勇气:“小白,我就是阿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