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里的事情并未在百姓口中传开,毕竟不过是几个学生的去留罢了,天底下读书人那么多,不是文曲星下凡,谁管他眼睛鼻子嘴的。
近来惹得城中百姓议论的是五皇子被人毒害一事,不知哪里来的风声说,五皇子被人在饭菜中下了剧毒,幸好被发现的早,这才留住了一条命。不过命虽留住了,可人至今还昏迷不醒。
为了不走漏风声或是稳妥起见,最近连皇子公主们的伴读也不必入宫侍读了。 有些个谨慎些的老臣也仿佛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整日里小心翼翼的,生怕牵扯到自己身上。
当然了,这个节骨眼,谁会去陷害还不足十岁的五皇子呢?答案似乎呼之欲出。果不其然,随着几条明显的线索轻而易举被人发现,二皇子谋害手足一事仿佛可以盖棺定论了。
一封加急密函被紧急送往西疆,不出意外的话,说不定还能赶上和封王的圣旨一同送达。
“果然那老匹夫还是沉不住气了啊!也是他们薛家就等着这颗金蛋化龙了,如今三皇子杳无音信,可不得对其他几位皇子下手,只是这一石二鸟之计未免太拙劣了点。”魏璟嗤笑着在面前纵横交错的棋盘上落下一子,忽然收敛了笑容,仔细端详。
这一子好似这场闹剧一样,看似是胡乱一扔毫无章法的样子,却突然叫他看出几分不寻常来。再联想起薛国舅一向老谋深算的作风,此时决计没有那么简单。
“密函离京几天了?”“已有两日了,现下怕是已过了平型关。”面前的幕僚略微思索后回答。
魏璟手指叩桌思忖了半晌,戏谑道:“朝廷的速度是真快,我们就算这时候去信提醒,怕是也来不及了吧!”
“可是那可是三皇子殿下,您不是...”他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惊得幕僚立即坐直了身子,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哈哈!”魏璟笑着提起数枚棋子,“一句玩笑瞧把你吓得。”
驿站的信使一连数日的快马加鞭,终于在十日后顺利到达西疆将领们所处的营地。二皇子南宫清正在营帐中同亲信处理军机,一封朝廷密函被紧急呈了上来,他伸手接过不紧不慢地挑开火漆,抽出信笺迅速浏览起来。
“呵!”看完之后随手揉成一团,扔进了帐中冒着火星的铜盆之中,火舌很快将那封密信舔舐殆尽。南宫清抬起一双狭长眼眸,高挺的鼻梁下一对薄薄的唇瓣勾起一抹弧度,尽显嘲讽的意味,“刚刚,密信中说我谋害手足,勒令我即刻自问谢罪。”
“荒唐!”底下坐着的一众亲信顿时坐不住了,袁若钦头握紧拳头一个发声,底下一时满是义愤填膺的议论声。
“我都已退到西疆了,退无可退,是谁还是忍不住要将我赶尽杀绝啊!”
不管如何,这封信既然来了,总不能视而不见,这次来的是信,下次来的可能就是一杯毒酒了。
“如此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殿下,咱们直接反了他的!”一位络腮胡的将士拍案而起,涨红着脸蛋振臂高呼。
南宫清静静地看着他不置可否,随后状似疲惫了一般,捏了捏眉心,出手挥退了一众将士,唯独留下了几位亲信。
“你们几个说说看,此事该当如何?付琛,你怎么看?”
自从付琛投奔二皇子后,就一直被冷待。直至上个月匈奴突袭,靠他献上的一计,反将了匈奴一军,这才被二皇子提拔起来,收进一众智囊中。
“依属下拙见,父子之间哪有什么仇恨,无非是小人挑拨罢了。”付琛起身恭敬地躬身回话,语毕微微抬眸斟酌着二皇子的神色,见其闻言眉宇间轻微松动,这才大胆地继续往下讲,“俗话说‘虎毒尚不食子’,陛下身边一定有小人作奸,殿下不若回去尽尽孝道,顺便铲除奸臣。”
“哈哈,你说的是,我也许久没有回京看望父皇了,下个月恰逢父皇生辰,也的确该回去尽一尽孝道了。”只是这如何回去,以及如何出面,这都得好好谋划谋划。
大漠的夜晚比中原要来得晚些,漫天的星子汇聚成一条盛满各色宝石的河流,在漆昼中流淌、闪耀。
周言诗姐妹俩坐在屋中围着火炉取暖,屋子内布置得分外温馨,一看就知是屋主花了心思布置的。
“听闻妹夫不日即将随殿下回京,你也跟着回去一趟吗?”周言诗的肚子已经显怀,她往腰后塞了只软枕,调整了个舒适的坐姿。
周言词摇了摇头,笑着往她手里塞了个果子,“你这月份越来越大了,跟前可离不得人,我肯定留下来陪你呀。”
况且他们一众弟兄赶起路来不分昼夜的,若是自己跟去,无端拖累了速度,耽误了大事。
“我都出来这么久了,一直没敢往姨母那边捎个信。”周言诗为此一直十分自责,也不知他们在京有没有被刁难。
其实当时逃离侯府算得上是一时的愤怒,也为了护住她与腹中胎儿的性命,再加上情势紧急,机会稍纵即逝,根本来不及仔细谋划。
“我的好姐姐呀,你就放心好了,我已经和思齐交代过了,他会找个机会去趟姨母家的。”思齐是刘知齐的字,周言词一得知这消息时就已经计划好了,她们姐妹这次重聚后,不管如何都不要分开。
不过短短两日的功夫,二皇子就已清点好一支简单却精悍的队伍,准备第二日日出便秘密出发。却在出发前一夜,收到了晚了几日朝廷圣旨。
南宫清谢旨过后若有所思地看向末尾的发诏日期,在脑海中仔细盘算着。幸亏冷静了下来与谋士们细细商议,做好周全准备后拖到明早才准备出发。不然要是错过这道圣旨,还不能确定前封密函有问题。
“思齐,再点些兄弟们,这次咱们阵势可以再大些,陪我一同回京好好演一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