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平策来府衙这一趟,虽遇上了危险,但是,也给张泽提供了重要的消息。
翌日,张泽再次来到府学,直奔钱教谕所在的屋子。
“下官见过通判大人。”
张泽抬了抬手,“钱教谕,本官今日来有一件事同你说。”
“还请大人明示。”
“你先坐吧,府学现在的治学氛围不够浓郁,本官根据先前在荆州书院求学的经验,列了几点法子。”
钱教谕双手接过张泽递来的文书,仔细地看了起来。
“……大人,这会不会太严苛了些?”
“严苛吗?三年一次的乡试,源柔府学中有多少学子能中举?”
“这,”
“寥寥无几、屈指可数,既然如此,那是必要进行革新,若不革新,府学会越发沉寂,源柔府便更无人可中举。”
“今日,你便把这些要求,告诉府学中的学子和夫子。
半个月后,进行第一次月考,若是考得太差的,需得接受些惩罚。
至于罚什么,你可以和夫子们进行协商,考中头名的奖赏一两银子,第二、第三名者分别奖赏五百文、二百文。
钱财虽不多,然对于一些寒门出身,又肯用功读书的学子,无疑是一种莫大的鼓励。”
“是,下官即刻吩咐下去。”
“半月后的月考,本官会前来监考。”
钱教谕犹豫了一瞬,张嘴道:“……大人,不如请大人亲自出题。
一来能够大大的调动学子的勤奋用功,二来让大人了解学子们的情况。”
“不必,你们日日与学子们相处更清楚他们的治学情况,本官这个外八路的就不在这里指手画脚了。”
“后面的事钱教谕务必多上些心,本官今日便说这么多。”
说罢,张泽就径直离开了府学,他这一趟来的静悄悄,离开同样没被其他学子注意到。
“夫子,你说什么?”
“半月后会进行一次月考,考校你们最近学习的情况。
取中头名者奖赏一两银子,二、三名者分别奖赏五百文、二百文。”
“那夫子,最末流的会如何?”
“呵,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若是最末等的,便要受罚,至于到底罚什么,老夫还需斟酌斟酌。”
学堂的学子们顿时觉得天都塌了,往常府学一年只考两次试,一次是春试,约莫是三、四月进行,一次是秋试,约莫是冬月。
其余时间不会进行考试,因此,学子们除非自制力特别强的,有不少人都起了懒惰之心。
人都是有惰性的,没有人时刻督促,通常大多数人会有忍不住想躲懒的心思,这是人之常情。
然,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走科举一道,不寒窗苦读,肯下苦工夫,即使你有天分,科举之路仍会走的不太顺。
源柔府本就文风不盛,学子们再起了懒惰之心,只会是坏上加坏。
半个月要进行月考的消息一出,所有学子都觉得天塌了。
罗平策听到这事,微微诧异了一会儿。随即就猜测是不是昨日通判大人就想出了这个法子?
回忆了一下当时通判大人说的话,罗平策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头名能得到一两银子的奖赏,这让罗平策有些心动。
他去书铺接抄书的活计,手抄一本《论语》也不过三、四百文。
只抄一本《论语》都需花他三个晚上的时间,有了这些时间,他都能做更多事了。
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摆在他的面前,他说什么都要拼尽全力。
有的学子如罗平策这般下定了决心,努力学习。
同样的,还有一些学子不以为意,依旧我行我素。
总体而言,因着月考一事,府学内的治学风气得到了明显的改善。
钱教谕坐在屋中都能听到不远处学堂传来的朗朗读书声。
钱教谕捋了捋胡须,满意地点了点头,“通判大人还真是有法子!”
随即,又开始有些苦恼,月考要考些什么内容比较合适?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
待今日的课结束后,钱教谕把所有夫子都喊到一处,商量月考该出什么题目,具体有什么章程云云。
“钱教谕,不若按照春、秋试的规格进行出题?”
“那会不会太难了些,春、秋试,学子们都掌握得差不多。
如今,学子们可没学到多少内容,若是按春、秋试的规格,我就怕结果不理想。”
“你这话我不赞同,通判大人很重视这次的月考,若我们将考题出得过于简单,通判大人见了恐怕会斥责我们。”
“治学一道本就不是一日之功,我觉得不必出太难的考题。”
众位夫子各执己见,一时之间整个屋里闹哄哄,钱教谕听得脑袋嗡嗡的。
“都停下,依教谕所言,此次月考的考题难度在春、秋试之下,但必须囊括目前学过的各种知识。
其中这个度,你们各自把握一下,月考的目的是提高学子们的治学积极性。”
钱教谕说完,就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回去好好想想。
“平策,你昨夜二更末才睡,白日里竟还这般有精神。”
“笨鸟先飞,我病了这阵子落下不少课业,若是不花点儿时间,压根赶不上你们。”
“你这话太谦虚了,你是我们学舍最勤奋用功的。
我若有你这般用功,牛夫子见了我就该喜笑颜开了。”
“噗呲——你这话要是让牛夫子听到,他非拍手叫好不可。”
“唉,勤奋一事说来容易,做起来却太不容易了。”
“现在不仅课上不敢走神,就连回了学舍都不敢有丝毫惫懒之心。
你们是没见着,今个儿牛夫子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罗平策并不清楚此事,好奇问道:“牛夫子为何生气?”
“蒋子恺今日在课上走神,不想被牛夫子逮个正着。
牛夫子当即就让他回答问题,蒋子恺压根没听,不仅没回答出来,还说了一通狗屁不通的话,大概是这样……
你们评评理,若你们是牛夫子,听到这般回答能不生气吗?”
“牛夫子生气是应当的。”
“最可气的事,隔壁赵夫子正在教其他学子读这一段,如此牛夫子就更生气了。”
罗平策听完热闹,忙继续投入紧张的课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