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只找到了一个
听见江恒这句话,那哥们还能怎样呢?那肯定是得夸着来啊。
“怎么会不成呢?哎呦喂这东西一看就是祖传的,再加上江大师你的威力,那这一招下去,那可不是……”
“行了,别给前辈们都烦死。”
我“切”了句,但是这话说出来也是没白说,我明显看到对面几十个人的表情变了变,多了些……敬畏?
这也好理解,毕竟遇到我们这类职业,不说敬畏吧,说话也得低八度。更别说是差不多上个世纪的人了。
毫不夸张的说,那估计是把哥们当成救世主了。
江恒对我这套不要脸式的夸法早就免疫了,将一枚铜钱贴在裂缝处,不出意外的没有受外力掉在地上,而是稳稳的贴在裂缝处。
溢出来的黑烟被铜钱吸附,这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铜钱外壁似乎都爬上了黑色的纹路。
江恒依次将铜钱摆开,屏障里的人都屏住呼吸,看样子比我俩还紧张。
我突然很心慌,这种感觉很难说清楚,想想几十年前的冤魂还徘徊不去,只有我们记得,再过个几十年等我跟江恒又投胎转世,她们就不会被人记住,她们的名字也就不足挂齿了。
说起来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毕竟谁不会死?但是哥们这心里……怎么还有点不得劲呢?
“”前辈!你叫什么名字!还有你的心愿呢?!”
我扯着嗓子喊,她远远的看了我一眼,操着方言说:
“付爱喜,我的心愿早就实现了。”
她那双透亮的眼睛透过数年的沧桑,加上了我不明白的东西。
心愿早就实现了?
“走吧,咱俩赶时间。”
江恒拍拍我的肩,我只能收回目光跟他走。
完成她们心愿的这件事,听起来难,其实做起来一点也不简单。
不用我说想必大家也能明白,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这种事只能问村子里的老人,问题从抗战时期活下来的本来就不多,还得是撑到现在的老人,就更不好找了。
而且还有一部分人是外来的,问遍整个村子也还不到十分之一。
她们的名字早就被人淡忘了。
口中的“家”早已经盖上新房,住上别的主人了,不知道辗转多少次才找到一个姓苗的女人。
“苗冰洁,当时她是说,有一个女儿,当时才一岁,那这样算起来现在也有七八十岁了。”
我敲了敲门,这是一家平房,听说还是村子里的低保户。
陈旧斑驳的低矮平房挤在新盖的楼房中间,落上层历史的尘埃。
按照我们这儿过年走亲戚的风俗,我照例买了箱牛奶,等到第三次叩门,门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是个年近百岁,佝偻着腰的老太太。
我呼吸一滞,虽然这句话我已经说过无数遍了,但是还是得说:这张脸我很难忘记。
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她整张左脸都长着一块暗红色的胎记,右脸上还有一道从眉毛到嘴角的伤疤,像是受到巨大创伤后留下的。
我心里惊了下,没来得及表露在脸上,她便又慢腾腾的将脸移进黑暗里。
……完蛋,这不是抢了人家自尊心吗。
但问题我也没表露在脸上啊,哥们这八面玲珑的性子,心里想的什么能让对面看出来?
这样想,估计是她已经习惯了生活在异样的眼光中,就算我没表露出来,她也习惯了。
我跟江恒紧跟着进了屋,不出意外,屋里的陈设非常的简陋,只有一张床一张木桌子桌子上还摆着吃剩的残羹剩饭,灶台也是乱七八糟的散发着臭味,我都不敢多看两眼里面是什么。
这里甚至连灯也没有,只能接着屋外的光亮摸黑前行。
“你好,请问您是姓苗吗?”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屋子里的可见度真是低的可怜,哥们还没适应黑暗,就看见她四处寻找腰几乎弯进地板,我知道她是在给我们找椅子。
“不用了,我们站着就行。”
我刚往前迈了两步,就突然感觉这脸上痒痒的,随便抓了一把,发现是房梁上垂下来的一根麻绳。
屋子里的腐臭味更明显了。
“你别动那个,我闲着没事还得自杀呢。”
她连头也没回,最后也只能拍拍床边示意我们坐下说。
“不是,奶啊,你看这事闹的,你这身子骨看着比我俩小年轻都硬朗,干嘛闲着没事自杀呢……”
“呵呵。”
她只发出两个音节,随后说:
“俺不准备活了,该死的都死了,这又穷的都没饭吃了,活着也没意思。”
黑暗里只能看见她的轮廓。
“孩子,我是姓苗。”
“您母亲是不是叫苗冰洁?”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姓苗。从小就让亲戚收养着做童养媳,之后就跟着我丈夫,生了个孩子。不过当时生下来没几天就饿死了。早就不知道尸体埋哪儿了。咳咳咳……咳咳,不过你们说的那个名字,好像听过。”
……这就有点不按常理出牌了。
我还以为说出对方母亲的名字,得热泪盈眶一下子,但其实想想就知道,母亲在女儿生下来一岁的时候就被抓走了。
对女儿来说,除了血缘关系,估计对这个妈也没感情。
但对于母亲来说,这是她唯一的念想。
这个时候再跟她说什么“你母亲想让你好好的”这种话,说直白点就是没屁用。
我匆匆告别拉着江恒就想离开,刚触碰到他的手,就发现他掌心有片光亮——是刚燃起来的一张黄符。
“不是,咱再看不见,你也不能用黄符照明啊。合着不是你画的你就使劲造呗?”
“嘘。”
江恒冲我比了个手势,我撇了撇嘴不说话了,就想看看这小子想干什么。
微弱的光亮正好能看清老人的眉眼,待了这么久,倒也不觉得脸上的伤疤跟胎记有多骇人了。
“奶,听我一句话,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您要是觉得没钱了,我给你支个招……”
她不语,只是一味盯着我笑。
黄符往下移动,忽明忽暗的光亮下,是老人空荡荡的裤腿。
屋里的空气一瞬间冷了下去,我后背上飞速起了层薄汗。
老人什么也不说,只是在影影绰绰的光亮中冲着我笑。
妈的。
在这儿待了半天,我都没发现这人是鬼。
我说怎么有股怪味,感情是人死在家里了没人发现,尸体都臭了?
我揉揉眼睛,哥们这阴阳眼是过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