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3日早上,夏健缓缓睁开双眼,眼皮像是被缝住了一般沉重。刺眼的白色天花板闯入眼帘,让他不适地微微眯眼。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鼻腔,提醒着他自己身处医院。他动了动手指,发现手上还插着输液管,针扎的地方有些隐隐作痛。
他撑起身子,环顾四周,空荡荡的病房此时只有他一个人,老大爷估计已经坐轮椅遛弯去了。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床头柜上,映照出一片静谧。老大爷的床头柜上放着一杯已经凉透的茶水,水面漂浮着几片茶叶,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时间的流逝。
夏健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努力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放火的人、黑衣男女,刘瑶,还有那和老大爷合照的照片……记忆碎片像被打乱的拼图,怎么也拼凑不出完整的画面。他感到一阵茫然和恐惧,自己究竟是谁?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咚咚咚”一个陌生中年男子敲了敲门,“这么早就醒了,看来恢复的不错么?”
夏健茫然的看着这个男人,仔细回想着:“我认识的人当中有这个人?”
夏健好奇的打量着这个中年男子,他身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头发梳理得很整齐,一双锐利的眼睛透着经历过沧桑的深邃,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眼镜,增添了几分书卷气。他步履稳健地走到夏健的床边:“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还在考虑要不要换个人给我收集材料!”
“吴明?!”夏健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声音都因为惊讶而变得有些颤抖,“真的是你吗?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你的脸……”他上下打量着吴明,眼神中充满了疑惑,“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比以前年轻了不少,也更……更帅气了?”
吴明听到夏健的夸赞,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他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黑色眼镜,淡淡地说道:“怎么,几天不见,就不认识我了?”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夏健连忙解释,但眼神依然紧紧地盯着吴明,“只是你这变化也太大了,我差点没认出来。你以前不都是整天穿着那件黑色的罩袍,神神秘秘的,怎么现在……”他指了指吴明身上的西装,“穿得这么正式?这身西装是从哪里弄来的?不会是从哪个商场里偷的吧?”
吴明听到“偷”这个字眼,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偷?你也太小看我吴明了吧?我像是那种会做偷鸡摸狗之事的人吗?”
“可是……”夏健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吴明直接打断。
“这衣服是我买的,光明正大,童叟无欺!”吴明特意强调了“买”这个字,似乎是在证明自己的清白,“而且,是在商场里面的专卖店买的,正品,花了2万多呢!”
夏健更加疑惑了,他皱着眉头,狐疑地问道:“2万多?你哪来这么多钱?”
吴明顿了顿,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这钱啊,是从那个想杀你的黑衣人身上拿到的。”
“黑衣人?”夏健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你说的,是那天凌晨在村口和我动手的两个黑衣人?”
吴明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他们人呢?”夏健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沙哑,他努力想坐起来,却因为身体的虚弱而不得不放弃。
吴明没有回头,只是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床头柜上的心电图仪器,看着上面显示的夏健的心跳正在随着他的问题而不断加快,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怎么,关心他们的死活?”
“他们……他们在哪?”夏健重复了一遍问题,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不知道这两个黑衣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要追杀自己,但直觉告诉他,这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放心吧,他们已经消失了。”吴明终于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不会再出现了。”
“消失?”夏健瞳孔猛地一缩,心电图仪器上的数字瞬间跳到了120,显示着他此刻内心的剧烈波动。他沉默了几秒,平复了一下心情,终于消化了吴明话里的含义,然后用一种近乎呢喃的声音说道:“消失……我看是被你杀了吧?”
吴明没有否认,只是耸了耸肩,目光扫过病房里的每一个角落,最后落在夏健苍白的脸上,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你说是就是吧。”
夏健心中一阵恶寒,刚刚还义正言辞地说自己不会盗窃,因为盗窃是违法的事情,结果现在却轻描淡写地承认了自己杀了人,还抢了他们的钱!夏健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住心中的怒火,冷冷道:“你知不知道杀人、抢劫是犯法的!你……”
“嘘——”吴明突然将一根手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一步步逼近夏健,直到两人的脸庞只有不到一拳的距离,他才停下脚步,用一种低沉而又危险的声音说道:“夏健,有些事情,你知道的越少越好。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只会给你带来灾祸,明白吗?”
夏健毫不畏惧地迎上吴明的目光,语气坚定:“我不明白!我只知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杀了人,就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吴明突然笑了,笑声中充满了嘲讽和不屑:“法律?你觉得我是怕法律的人么?在这个世界上,力量才是唯一的法则!所谓的法律也只是强者制定的规则,换一个更加强大的人过来,他就可以随意修改法律,从而为他所用。你们新总统上台后,是不是不是也开始着手修改宪法了么!只要你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就可以无视一切法律规则,为所欲为!而我,”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语气中充满了自信,“我拥有你无法想象的力量!”
夏健被吴明这番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虽然早就知道吴明这个人眼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法律,有的就是弱肉强食。但是他从没想过,吴明的弱肉强食还有一套自己的理论,竟然会说出这样的“大道理”来。
“你……”夏健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他的确无法反驳。在原来夏健所在的世界,所谓的法律,也的确是统治阶级维护统治的工具而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统治阶级就是强者,他就可以定义法律。
吴明没有再理会夏健,转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繁华的都市夜景,语气幽幽地说道:“夏健,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也黑暗得多。有些事情,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其实应该说,是你把他们都吸干了吧!”夏健突然开口,语气冰冷,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质问吴明。
吴明身体猛地一僵,缓缓转过身,眼中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寒芒,他装作不解地问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啊?”
“我又不是傻子,”夏健深吸一口气,感觉心中压抑的疑惑和恐惧如同火山熔浆般翻滚,“我曾经给你买的那些活鸡活猪,你自己从来不吃。都是做给我吃,还把鸡切碎,用重盐重油来掩盖鸡肉的柴、瘦!”他回想起那些被吴明烹饪过的鸡肉,干涩、瘦小,如同嚼蜡一般难以下咽,当时只觉得吴明的手艺差劲,现在想来却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我是送外卖的,哪种外卖小吃我没有见过。我买回来的是大肥鸡,你做出来又瘦又柴,明显你对鸡做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夏健的声音微微颤抖,脑海中浮现出吴明吸食鸡只生命力的画面,令他感到一阵反胃。
“再加上我一直好奇,你从来不吃东西,如何补充能量维持生命呢?”他顿了顿,仿佛在整理思绪,同时也给自己鼓起勇气,“所以我有了一个荒唐的结果,那就是你有某种能力,可以直接吸食其他有机生命的生机,转化为自身能量,”他看向吴明,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从你今天出现突然变的年轻了很多,我估摸着,黑衣人和刘瑶他们也已经被你吸食干净了吧!”他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吴明面无表情,眼神冰冷,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他走到夏健的病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夏健,语气森冷地说道:“其实你就算猜到了,也大可不必说出来,你就不怕我杀人灭口?”
夏健苦笑着说道:“怕,人都怕死。如果你是昨天来的,说不定我还能佯装不知,苟且偷生,可是你今天来,就不一样了!”
吴明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问道:“哦?有什么不一样?”
“你……你杀了刘瑶?”夏健的声音颤抖着,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这句话问出口。
“刘瑶?”吴明故作疑惑地问道,“哪个刘瑶?就是那天晚上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女的?”
“你……”夏健猛地攥紧拳头,怒火在他胸膛里燃烧,“她叫刘瑶!你到底把她怎么样了?”
吴明轻蔑地笑了笑,反问道:“怎么?她是你什么人?朋友?就你这样的,还能有朋友?”
夏健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告诉我,你到底……把她怎么样了?”
吴明走到窗边,俯视着城市夜景,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谈论今天的天气:“没错,是我杀了她。”
“你……”夏健感到一阵晕眩,眼前的世界仿佛都变得模糊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她?!”
“为什么?”吴明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因为她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所以,她该死。”
“你……”夏健感到一阵无力,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因为身体的疼痛而无力地倒回床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根本对你构不成任何威胁!”
“普通人?”吴明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他大笑着说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绝对安全的,只要触碰到了我的秘密,就只有死路一条!”
夏健绝望地闭上眼睛,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他想起刘瑶晚上那抹红衣,想起她怕自己死了不停的没话找话手足无措,想起她送自己来医院时的温柔……如今,这一切都已成过往,只留下无尽的悲伤和悔恨。如果不是自己坚持让刘瑶送自己去“星辉村”,死的人应该是夏健自己,想到这里夏健忽然流了泪。
“你的秘密我现在也知道,我也对你构成了威胁,你动手吧!”夏健闭着眼睛坦然赴死。
吴明寒冷的目光盯着病床上的夏健,房间此时安静的可怕,只有心护仪上显示着夏健的心跳已经到了150,嘀嘀嘀的警报响个不停。